赵静
我走上写作道路,说起来,算是必然中的偶然了。听了这话,可能有砖头瓦片向我飞来了:切,什么水平呀,说话颠三倒四,明明是偶然中的必然嘛。
呵呵,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听嘛。这里的真是想象无极限啊!事“说”,是“细说”,可不是“戏说”哦。实上,我根本没有这种特异功能。幻想眼皮会翻书小时候,我家对面的小街上,有一个小小的新华书店(呵呵,当年看起来很大很大呀),那可是我向往的天堂。每天放学后,尽管书店关门了,我还是会多绕几步,从门缝往里不停地瞄啊瞄,幻想着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书上的字,幻想着自己的眼皮会翻书,看完一页翻了一页,翻了一页又一页……直到翻完一本书,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真是想象无极限啊!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这种特异功能。失落的我,只好把大门上那把冷凉的铁锁摸来摸去,摸来摸去,一直摸到铁锁发热,摸到手心出汗,摸到天色昏暗……
我上小学的那个年代,还是图书极度贫乏的年代,所以,书店里所有的图书,都显得非常宝贝。对它们的摆放,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开放式地随便取阅,而是被放在高高的玻璃柜中(绝对赶得上当今极品藏书的待遇哦)。如果有读者要买,就请书店的店员帮忙给拿出来,挑书人在看的时候,店员还在旁边紧张地盯着,不时地提醒着:“嗨,小心点,别把书弄脏了!嗨嗨,小心点,别把书弄皱巴了……”每个星期天,我都会悄悄溜到书店,“潜伏”(因为长得瘦小,更因为不想被书店的阿姨看见嘛)在柜台下面,咬着手指头,低着脑袋,沿“U”字形(玻璃书柜呈“U”字摆放嘛)开始了蜗牛式的挪步。
玻璃罩子里的连环画可真好看呀:《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
直到我看得脖子发酸腿发软,直到突然与书店某位阿姨的目光“短兵相接”,我才仓皇地跑出书店的大门。
呼,那位阿姨曾多次从玻璃柜台里面探出头来,向“潜伏”在柜台外面下方的我说:“嗨,我说小姑娘,喜欢看哪本,回去找你妈要钱吧,买回去看多舒服啊,你这样看,也只能看个封面,真正好看的是里面的故事……”
向我妈要钱买书?那是不可能的。小时候的我是个乖乖女,知道家里供几个孩子上小学,能把教科书买到手就不错了,哪还有钱买课外书?那时的脸皮可真薄啊!逃到书店大门外很远的地方,脸还是滚烫滚烫的。只是后来这样的画面仍然不停地上演,呵呵,是不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说真的,光看不买,被阿姨温柔地“赶”出来,自尊还是伤得不轻呃!
不过,从小时候起,我对书店售书员就非常羡当个图书管理员,一直慕。直到上大学,办了借书证后,我才突然发现世界是我的梦想。过去是,上还有这么美好的职业——图书管理员,我真是向往现在依然是。极了,崇拜极了:整天生活在书的海洋里(一点也没夸张哦),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可以微笑着把书借给每一个有借书证的人,还可以把返还回来的图书归类放到它所在的位置……
当个图书管理员,一直是我的梦想。
过去是,现在依然是。
“酸”老师的酸醋事痴迷阅读的我,大学毕业后,没有想过要当一名作家,而是当了一名语文老师。
有一天,天气突然变冷,穿得有点薄的我,站在讲台上,放下教科书和备课本,表情凝重,哆哆嗦嗦地、情不自禁地对台下的同学一字一句地吟诵了两句古诗:“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我的学生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老师今天是怎么了,没头没脑地冒出两句诗来?”
我突然明白了学生们眼神的含义,赶紧解释道:
“呵呵,天气凉了,以后大家得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影响学习!”我的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从此,我成了同学们口口相传的“酸”老师,语气里充满着佩服(嗨嗨,要是崇拜就更好了),这让我很是得意:原来,随口转两句诗也能被人佩服哦!
为了提高学生们的阅读能力,我决定将“酸”进行到底。
于是,每天早上,同学们进教室后,在黑板上就能看到一首抄得工工整整的小诗——绝对是我写的哦。呵呵,不仅好为人师,还喜欢臭显摆!
很快,有一批喜欢“酸”文字的女生,成了我忠实的追随者(相当于现在的粉丝),我喜欢看什么书,她们也跟着看什么书;我写什么样的酸诗酸文章,她们也跟着写,甚至还改编古诗……呵呵,她们和我,或者我和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比如怎么写好作文,怎么选择图书阅读。甚至这帮女生还悄悄告诉我男生们的一些秘密,并“指使”我对他们的“不良行为”下手要狠,决不能手软。呵呵,学生居然指使老师,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于是,我故意板起面孔,拿出老师的威严,干咳两声,向她们摆谱加训斥:
“老师对学生,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怎么可以这同学们在样对待……”我这个“酸”女生们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而男生们则幸灾乐祸。老师的影响下,掀起了阅不过,训斥归训斥,正事可没忘记做,其明证就读的“狂潮”:去书店买书、是:同学们在我这个“酸”老师的影响下,掀起了阅到图书馆借读的“狂潮”:去书店买书、到图书馆借书、相互之书、相互之间传阅……间传阅……
当然,这股狂潮也曾让一些家长很是不爽:现在时间这么宝贵,哪有时间读那些闲书啊?还不如多做几套题呢!以至于“风声”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好在我当时伶牙俐齿,诸如“读书不能功利性”“读书对人一生的影响”之类的道理,讲起来滔滔不绝,直到可怜的校长晕晕乎乎、连连点头。真不敢相信嘴笨的自己居然这么能说,后来静下心来一想,哈哈,这些话,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哦!
不管怎么说,我的学生对付那些阅读理解题的能力还是明显得到了提升,让我眼睛放光的习作也越来越多了。
重要的不是飞得多高,而是学会怎样飞得起来。
当然,就写作体会来说,这是后话了。
得寸进尺的种种表现刚到杂志社,最抓我眼球的是书架上摆的上百种中小学生杂志。这都是全国杂志社之间相互交换的刊物。
哇呀呀,看着它们,我两眼放光,喜欢阅读的本性再次暴露无遗。
接下来就没那么幸福了,因为我的本职工作不是看杂志,而是编杂志。
有一天,我约了一个作者,请他去采访北京市十佳少年中的一位。“作业”布置下去了,静等查收。
没想到稿子寄过来之后,我一边读,一边两眼发黑,大脑发晕。天啊,这哪是给小读者看的文章啊,完全是先进个人的宣传材料嘛!以我阅读的功底,以我的阅读审美,这篇稿子初审都过不了。
怎么办?刚当编辑的我,撞墙的心都有了!
不满意,自己写去!可是,我写,行么?我可从来没有写过文章呃!
为了应急,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联系上这位十佳少年。
说是采访,实际上,说起学校里那些好玩的事,我们聊得开怀大笑,聊得天花乱坠,聊得我忘记了采访提纲中的一、二、三、四……
直到回到家里,我才如梦初醒,我才捶胸顿足。
天啊,我要写她的什么事啊?没办法,回过头来,再看自己的采访提纲,忍不围绕着成长中的或搞笑住地嘲笑自己:这不还是像在整理一份先进个人事迹或郁闷的话材料吗?题、聊天时的表情和动作,冷静下来的我,把自己扮成一个小读者,想象着我不时地插进自己这样那样自己拿到这本杂志、翻到这篇人物专访的稿子时,我的看法……会对什么内容感兴趣,我会接受什么样的语言表达方式……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孩提时期,包括现在,对什么样的文字表达和内容最感兴趣。呵呵,阅读的功用是不是开始显现了?终于,聊天时令我们双方哈哈大笑的话题,一个接一个地、原汁原味地描述了出来:围绕着成长中的或搞笑或郁闷的话题、聊天时的表情和动作,我不时地插进自己这样那样的看法……
后来这篇采访稿获得了小读者的超级喜爱。哈哈,给小孩子看的文章,原来可以这样子“聊”出来啊!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发愁了——约不来满意的稿件,可以自己去采访嘛!
后来我发现,在采访大名人时,他们无一例外地会谈到父母对自己的影响;采访小名人时,他们的父母无一例外地会谈到自己对孩子的教育。实用主义至上的我,心想:采访一次只写他们的成长趣事,太不划算了。于是,“得寸进尺”的我,在采访一个人物后,就从不同的角度,如家庭教育、学校生活、同学间的相处之道等多种角度,去写采访稿,按照杂志社交换来的相关刊物地址,开始投稿。呵呵,基本上是百发百中啊。哇呀呀,原来报刊图书上的文章,也是人写的,而不是神写的啊!
看到这儿,有人可能会问了:你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想当一个作家啊?我的回答会令你失望——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呵呵,是不是过得很混沌、很没目标?仿佛听到花开的声音直到有一天,一位出版社的编辑给我们寄来了一套儿童小说,想在杂志上做做宣传。
酷爱阅读的我,先下手为强,捧着这一套四册图书,一口气读完,真正是废寝忘食啊(一点也没夸张哦)!
满足地合上书,心想:这样的文章我也可以写呢,我相信自己写得比它还好。
于是,我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小说《老妈你真烦》诞生了。一经出版,立马登上了图书销售的排行榜。从此,写作的大门彻底为我敞开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翻然醒悟——原来我的生活中,还有一种叫文学的生命存在!刹那间,呵呵,我酷爱阅读的我,先下手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我也由此看出,自己的写为强,捧着这作判断力已练就得相当强了(自夸一下)。呵呵,这一套四册图书,一口气读完,是不是也应归功于阅读判断力的提高呢?应该是,但真正是废寝忘食啊(一点也也不完全是。这还要归功于我当编辑的经验——老改没夸张哦)!别人的稿子嘛,直到能发表为止,无形中提高了自己的语言规范化表达能力。还要归功于辛勤地采访——它让我学会了在聆听、观察与思考的时候,能极快地抓住核心——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呵呵,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出手不凡”吧。
迄今为止,我已出版六十多部儿童文学作品。写作已经融入我的生活,成为我的一种生活状态,成为我获取快乐的理由之一。
写作让我找到了自信,也让我找到了一种说话的方式——和小读者沟通交流的方式。反过来,小读者在来信中倾诉的困惑、遇到的烦恼和无法排解的痛苦,又激励着我在作品中与他们不停地做心灵上的交流。
事实上,我所谓的写作,其实就是在没完没了地做着小读者们给我布置的“作业”——写写我吧,写写我们班嘛……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快点哦,我都等不及了!
就这样,《闹的都是小别扭》《好性格好人缘》《烦恼就像巧克力》等一个系列接着一个系列的儿童小说,被超级勤奋的我(再自我表扬一下)敲了出来,变成了铅字。在我看来,写作速度与积累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十年磨一剑”吧。呵呵,掐指算来,我应该是二十年磨一剑哦,而且,在与小读者们的你来我往中,我仍然在不停地磨呀磨呀磨……
《中国教育报》的记者采访时问我:“您有多年的老师工作经验,这对您的创作有什么影响?”
我是这样脱口而出的:首先,多年的教师工作经验决定了我的写作内容和方向,定位了我作品的读者群;其次,我在校园里生活了近十年,和各种职业、各种脾气的家长打交道,和各种性格、各种相貌的孩子朝夕相处,这一切都令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所以,写起这些熟悉的环境和生活时,自然是得心应手,而不用再刻意去体验——皮毛的体验;还有,我在少儿杂志做编辑后,服务的对象仍然是小孩子,只不过,由校内转向校外。当重新审视自己的教书经验,重新审视孩子们心理成长的需求时,我就发现自己已经跳出校园,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了:对孩子健康人格的引导和培养比纠正他们的各种不良习惯、偏激的个性更为重要,更为迫切。这些对我的创作方向和写作主题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呵呵,是不是好为人师的老毛病又犯了?打住!对孩子健康人格的引导打住!和培养比纠正他们的各种不良习惯、偏激“书痴”的结束语的个性更为重要,更为迫可能是因为我对写作开窍得比较迟吧,现在回想切。起来,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发表第一篇文章、出版第一部著作的欣喜若狂(也许感觉欺骗了我吧),而是我那些“咫尺天涯”的图书给我带来的痛苦,让我后来不管见到什么书后,呵呵,就会立马扑上去。
细说完写作之路,你明白我所说的“必然中的偶然”了吧?偶然中的必然,指的是“水到渠成”,而我却是“渠”先成“水”才到,甚至在挖“渠”的时候,也没想到引“水”的事情。
虽然阅读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作家,但大量的阅读、细心的观察、深入的思考,已经悄无声息地为我日后的写作做了久远的、深厚的铺垫,直到某一天,呵呵,不开窍都难啊!
我迷恋书香世界,却没有想过成为装点这个世界的一员,可是,真的“开窍”成为其中的一员时,我却感到如此的荣幸和无比地幸福!
我渴望自己一直荣幸和幸福下去,只有这样,我的心灵才会有个安放之处。
赵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闹的都是小别扭》《老妈你真烦》《女生的强势出击》等系列儿童文学作品六十多部。作品曾获冰心儿童图书奖等多种奖项,入选教育部和团中央推荐的“全国青少年喜爱的优秀图书”,入选新闻出版总署第六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图书名单。痴迷阅读,擅长发呆;时而兴高采烈,时而认识作者垂头丧气。非常勤奋地做小读者布置的作业——写写我吧、写写我们班嘛……被小读者视为“最好的朋友”——很奢侈的人生享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