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宇文烈,在看到宇文珏弱不禁风的病样,实在忍不住轻哼地一声,“没想到汉王叔竟然生了一个如此不中用的儿子。”
那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宇文玖听到宇文烈的话,顿时停下了脚步,转头怒斥道:“烈儿,不得放肆!”
而站在宇文玖身旁的汉王却仿佛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着对宇文玖道:“王兄,不妨事。太子说得没错,的确是珏的身子不争气。”
汉王说完,又转头对着宇文珏道:“你既然不舒服,就早些回营帐休息吧。”
于是,一群人有侍卫们引领着往各自的营帐中走去。
用过晚膳之后,任乃意走出洗衣院散步。忽然间,她听到角落里有两个侍卫正在小声地说着话。
“唉,你方才有没有发现,王上对汉王世子的态度,比对太子还要好。”
“那当然,汉王手中掌握着靖国将近一半的兵力,世子又是汉王的嫡子,王上自然对他特别啦。”
“可惜了,这汉王世子偏偏身子病弱,不似汉王那般的骁勇善战。”
任乃意听了他们的话,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宇文烈从宇文玖的营帐中走出来时,正好看到一身粗布衣裙的任乃意,面对着皎洁月色,遗世独立的美丽背影。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任乃意转头,看到是宇文烈,轻轻福了福身,开口道:“宇文太子。”
宇文烈一双鹰目望着她雅致清艳的脸庞,难得柔和地开口道:“明日,你就会是我的。你让我实在等太久了。”
任乃意望着他一脸笃定的样子,浅笑反问道:“是吗?世事变幻无常,宇文太子还是不要这么肯定吧。”
“我会让云子恺知道,他所心爱珍视的一切,到最后都会是我的。”
宇文烈根本不认为这件事还会有任何变数,他自顾自说完,又深望了任乃意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
对于任乃意,宇文烈有着前所未有的耐性。
虽然,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过是他手中用来打击云子恺的武器而已。
他刻意地想要忽略心中因为任乃意而泛起的一阵从未有过的柔软;他也刻意地想要忘记,他之所以会如此严惩朱锁锁,完全是因为知道了任乃意身上的那些伤痕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因为与宇文烈的见面,任乃意这一晚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眼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沉,任乃意的心绪也变得越来越混乱。
宇文烈虽然生性嗜血冷酷,但是他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若是明日他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靖国王上开口要她,到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任乃意从床榻上坐起身,转眸看到那些军姬们头上所插着的黄色玉簪,又想起方才从那两个侍卫口中听来的话。
她美眸流转,攸然拿起床边的一件外衣套上,趁着皎洁的月光,往洗衣院外走去。
任乃意缓步走至汉王世子的营帐外。夜色中,她看到两个侍从从汉王世子的营帐里面走出,一边走一边小声埋怨道:“这世子也真是的,明明身子不好,还偏偏喝这么多的酒。明日若是被王爷知道,咱们又该被骂了。”
另外一个侍从听了他的话,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世子每次喝醉酒都睡得又死又沉,到了明日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你不说我不说,王爷哪里会知道。”
任乃意听了他们的话,心中一喜,这么巧?病弱世子喝醉了?这回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不再多做犹豫,当下便轻手轻脚地走进汉王世子的营帐之中。
因为没有烛火,偌大的营帐中黑漆漆一片。任乃意只能就着窗外昏黄的月色,小心翼翼地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此时,躺在床榻上安静假寐的宇文珏,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和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任乃意一点点地向他靠近。
不一会儿,他便闻到了任乃意身上那一阵淡雅的迷人香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营帐之中,任乃意根本没有注意到宇文珏唇边泛起的那一抹灿烂笑意。
任乃意站在床榻边,在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时,忍不住微微屏住呼吸,小声嘀咕道:“这身酒味真是……身子这么弱还喝这么多酒,也不怕提早仙逝。”
宇文珏将她声如细蚊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深。
任乃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又听到他轻微的鼻酣声,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又用衣袖拂了拂他的鼻子,见他依旧没有反应,这才确定这个汉王世子的确是喝醉了酒睡死了。
于是,她小心地爬上床榻,轻轻地躺在床榻的外侧。
睡在床榻内侧的宇文珏,感觉到她柔然的发丝轻拂在自己的鼻尖,带着一股清淡的天然香气,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宇文珏十分辛苦地隐忍着想要将她用力拥入怀中的冲动。这许多日以来对她的思念和担忧,终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获得了补偿。
夜色中,宇文珏轻轻睁开风华无限的双眸,贪恋地望着她优美的背影。她脖子上的勒痕已经渐渐褪去,而此刻,她的手正紧紧地握着自己送给她的那块黑玉。
只要一想到她为了保住这块黑玉差点被朱锁锁勒死,宇文珏的心就疼惜地忍不住一阵抽紧。
不过,这个胆敢背着他逃跑又让自己受伤的小女人,此刻已经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身侧。宇文珏如此想着,为她揪起心又开始变得安详而柔软起来。
闻着任乃意身上的淡淡香味,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一觉的宇文珏,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一阵倦意侵袭,随即便沉沉睡着了。
转眼到了第二日清晨,宇文珏还未来得及睁开双眸,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令他觉得非常悦耳的低泣声。
他强忍住心中的笑意,缓缓睁开双眸,望着此刻穿着一身素白色亵衣,盘腿坐在床榻上,低头垂目,哭得梨花带雨的任乃意,装作有些莫名其妙地开口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