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新马上说:“那我这就送回去。”说完,他便回家扛犁去了。
肖兰英对黄有新一家人的自私自利一直看不顺眼,对他们做的那些事心里很不痛快,人不能处处时时总先打算自己,不能不管别人死活。等黄有新走后,她便用商量的口吻跟肖永才说:“你手把式好,田耕完帮我犁一下。
我们换工,我帮你家做衣服。各算各的价,也不让你吃亏。”
“看你说到哪去,我肖永才再穷也不至于那样斤斤计较。像刚才那家人一样,屙尿都得使棕滤。”肖永才表示赞同肖兰英的提议,也想讨她的好。
见她夹着一叠补好的衣服,知道她是给柳刚送去的,心里有一种分享别人幸福的快感。他为柳刚有这样一个时时关心冷暖并给帮着缝缝补补的女人,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只恨自己没这个福分,家里一直缺少这样一个女人帮忙料理,心里隐隐地有一种失落感。自从前几年老婆赶集被人贩子拐走后,家中一直没有这样一个缝补浆洗的人。男人做外边的事还行,干家务就不是内行。他叹了口气,像一只孤雁回到自己的巢中。
肖永才走后,肖兰英径直往柳刚家去了。她是去给他送补好的一件衣服、两条裤子的。自从柳茹辛来后,她怕影响他们的家庭关系,给柳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近段时间去得就比较少。但她又时时想他,想跟他在一起,哪怕只一会儿,心中也是舒坦的。这次找着个正当理由,就借送衣服来看他。有此借口,肖兰英觉得心里踏实点,在柳茹辛面前不至于那样心虚。
她推门进去,见柳茹辛正在洗衣服,接着用目光满屋子扫了一遍,发现柳刚不在,失望地问道:“只你一个人在家?”问毕,她就说明来意,跟着便把衣服放在桌上。肖兰英寻思,好不容易找着个借口来见柳刚,没见着心中总欠欠地,看能否找个什么理由,在这等上一阵子,说不定他就会回来了。没等柳茹辛回答,她就套起近乎:“你起来,我帮你洗。你一个城里姑娘,哪用得来搓衣板。”说完,她硬把柳茹辛拉起来,坐下去便洗。这样也就实现了她在这里等柳刚回来的目的。
柳茹辛自愧洗衣服的动作不如肖兰英来得麻利、利索、省力,并确实有些不习惯这种洗衣服的方式。本来柳茹辛想拿到小河里去洗,但大队有规定,河里一律不准洗衣服、洗粪桶,只准吃水淘菜。这会儿见肖兰英用力洗着衣服,她才接上肖兰英先前的问话说:“我爸一早上山放羊还没回来。我把饭做好,热在锅里等他都好久了。也不知道啥事耽搁了还没回来,往天这时他早拢家了。”
肖兰英不好问的事,这阵听柳茹辛说明白了,心里好生扫兴。不大会儿衣服洗完,她也没有其他理由再在这里等下去,只好失望地说:“以后需要缝补的衣服拿到我店里来就是。”说完,她便起身走了。
柳茹辛拿着洗好的衣服出门晾晒,顺便把肖兰英送出门。一直等她消失在前边院子的转角处,柳茹辛才返身去晾她的衣服。不一会儿,柳刚放羊回来,柳茹辛把肖兰英送衣服来的事跟父亲说了。
听女儿提到肖兰英的名字,柳刚心里一惊,后来听她说话的口气和表情没什么不同之处,这才放下心来。但他转念又一想,女儿在乡下住久了,这事没有不传进她耳朵里的。虽然自己和肖兰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要是女儿说给了刘明芬听,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感情是自私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别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柳刚想想,觉得还是找个适当的机会,把自己跟肖兰英之间的事和女儿说清楚,以免造成误会。想毕,他便问道:“你把补衣服的钱给她了吗?”
柳茹辛说:“我不知道该给多少,所以对她说,等你回来给她送去。她忙着,很快就走了。”
看女儿也没再说什么,柳刚便洗脸去了。
第二天上午,张明山就回到公社,把这几天调查的情况向周健做了汇报。周健听完,很不满意张明山他们几人的无所作为,觉得他们没有按他临走时反复交代的工作方法去做,所以没查出个名堂。这也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因为他知道这是张明山一贯爱犯的毛病,工作中总是当群众的尾巴,强调社员这样那样的利益,是典型的农民意识的干部。想到这里,周健心中早就有的看不起张明山的老观念又冒了出来。他在心里说:他就这个水平。也就没平等对人的作风了。以往每次开会,周健都是板着张严肃的脸,下巴抬得高高的,明显流露出高傲的神色。这会儿他的这个品性又显露出来了,开始问起张明山来:“他们分田到户是怎么回事?”
“这事没有一个人承认,也没任何证据。我问过先期在大队的工作组成员杨永志。他说根本没那事,是分开田管,以田记工,管理方法上的变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