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上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云下边的山也像天一样的明净,闪着银色的光辉。远远望去,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浪又一浪地传向遥远的地方,最后消失在天和地连成一片的缝隙里。这一切像一幅展开着的淡雅的画面。
望着这雄伟辽阔的山海,杨永志联想到自然界造山运动的力量,是何等地巨大。这就跟存在于人民群众中改造社会的力量一样,拥有无比的威力。
只有去正确引导,满足和适应他们的需求,顺民心,合民意,才能得到他们的拥护与支持,才能取得实际的效果。周健书记的这个决定肯定是要失败的,会遭到群众的反对,也不应该是共产党人的作为。
工作组下来后,就到处找人问情况。这天天还没黑,赵志明就得知张明山下午找过肖永才。这消息一下子使他的心悬在了半空中,他有些坐立不安了。让工作组抓着搞单干的把柄,他倒觉得没什么,可害了赵志清。工作组一定不会放过这事,轻则挨斗、开除党籍,重则要坐牢,定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名。他老婆这下定要跟他离婚。虽然张明山这人心术还算正,不会将这事立即汇报到公社党委那里,但一定不能让他拿到证据。工作组在队上其他人那没调查到什么,却把注意力转向肖永才这个老实人。
赵志明对肖永才有些不放心,总感觉不踏实。万一他那一出事,扯到藤藤瓜要动。赵志明不得不担心,想尽快知道张明山问了肖永才些什么,他是怎么回答的,说没说漏嘴;张明山问话的口气是试探性的,还是一般的了解情况。只有到肖永才那里详细问过后,他才能判断出工作组是真知道情况,还只是猜测。他们掌握的东西中,有没有大家最担心的,由各户签名的协议书内容。一刻不弄清,赵志明心上悬着的这块石头就不能落地。他怕肖永才被冒诈说漏了口,把此事暴露出来。他反复地在脑子中检查着,确认没有什么会出问题的地方,才稍微放心了些。但为什么工作组会知道有各户都签有名的协议书,他弄不明白了。他本想马上去找肖永才,又怕太冒失,让工作组看见,反而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便耐着性子,等到天黑后才往肖永才家走去。
肖永才在后坡灌自留地的红薯苗,为抢着把这点活路做完,很晚才回来。他刚走拢家,就碰见赵志明。放下粪桶,肖永才便忙招呼赵志明到屋里坐。他很感激队长对他几次的照顾,为此事引得“干叫唤”等人对队长不满,让他受了一肚子气,心里现在都还过意不去。回到屋里,赵志明便问起下午张明山找他的事。肖永才听后,见队长是为这事担心,便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好了,他们从我嘴里是套不出什么东西的。再说,我也是在上边画了押,盖了指印,说出来把自己也弄进去,还害了全队的人。特别是害了你和赵志清,以后大家不把我肖永才责怪死才怪呢。这事可不是乱说得的。我心里清楚,惹出事,我一辈子也无脸再见你和赵志清。”
听他说完,赵志明提吊着的心才踏实了些,平静地问道:“张明山怎么问你的?”
“他问我们分田管理有没有签协议。我给他装糊涂,问啥子叫协议。他见我不懂,便相信是没有,也就没再问。幸亏他没再纠缠,当时我的心跳得不行,紧张得身子都抖起来。心想他们是知道了,想让我证实的,我一定不能承认。后来听到他不肯定地问我的那句话,心里就明白他是不知情的,心才咕咚一下落下来。他知道我是老实人,说不来假话,也就不再往下问,扯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赵志明问:“那你当时紧张的情况他看出来没有。”
“这倒没留意。说完我就干活去了,他也走了。”
赵志明听后,知道张明山心里的疑团还没解开,只是听到些风声,找不到证据。况且他也不是个好整烂事的人,对群众有的事还是支持的。估计他不会再追查下去,也就放心了。更主要的是,赵志明怕刚开始搞了一季的包干到户又半途而废。社员温饱问题的解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为了这回管理上的变革,他们几个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刚为大伙儿做的这点事,不能因一点疏漏而毁掉。人人都得关心它、维护它,包干到户这棵幼苗才能在回水坨茁壮成长起来。这点希望的火星才能在这燃烧起来,越烧越旺。他相信,要不了几年,这火就会成燎原之势,在全国烧出个崭新的农村面貌来。见肖永才要去做饭,赵志明也就不再耽误他,怀着对变革坚定不移的信心,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