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志忙抱起军军,走到大家面前说:“谢谢乡亲们,这么早就来接我,实在过意不去。”
杨永国忙上前,接过杨永志手上的盆套说:“前几天乡上就通知说要派你回来当帮村干部,我们得知后都很高兴。今天大队开会研究秋收问题,正好干部们都来了。吃过早饭你也来参加。”
唐成玉大爷上前拉着杨永志的手说:“孩子,真是好样的。没忘记五里坝的乡亲们,回来就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杨永志称赞着。唯独黄有新突兀地说道:“你们懂个屁,以为杨永志和你们一样还是泥巴腿杆,成天背太阳过山?现在人家是县上派下来的帮村干部,监视这里收割的。他是挣工资的,吃的是公粮,和大家不一样了。他是在农村这块石板上烘炒的料豆,炒熟一颗就蹦走的那一颗,监收完还是要走的,不会再吃大家的这份苦。你们这些娃儿要像他,就得好好读书,以后才不会穿草鞋,才能吃香的、喝辣的,脱掉这个‘农"
字。农业、农业,笼到你永远都会遭殃!不会有啥出头的日子。”
杨永国见黄有新说的话不是个道理,看不起自己这些泥腿子,便批评说:“照你这么讲,当农民就不活了?当农民有当农民的好处。首先吃的都是新鲜东西,喝的是从山里流出来的泉水。乡下人有乡下人的活法,都去吃公粮、当干部了,那这些人吃的粮谁来种?当干部的又去管谁?”
张二虎平时就爱和黄有新抬杠,这会儿便接上支书的话说:“你就知道钻尖取巧,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事事想轻松。不吃苦、不下力能有好日子过?隔三岔五地往城里跑,去瞎折腾啥,捡到金元宝没有?还不是得靠工分!有跑的那个时间,还不如稳稳当当地在队里挣点工分可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批评着黄有新,黄有新觉得没趣。“干叫唤”这会儿看众人一直在指责自己男人,好没面子,硬要把黄有新拉走。她边拉边训斥着自己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识相?也不看看场合和地点,就在那说些惹人生气的话。这堆人哪个像你,这顿奖赏头子是你干捡的,只有白受了。”
黄有新并不在乎大家对他说的这些带有批评意思的话,也不情愿被老婆拉着走。只见他从“干叫唤”手里挣脱出来,说:“我是在和永志兄弟开玩笑,人家都没在意,你着急个啥?上的哪门子火?净在这儿捻我的不是。”
他虽是在反击老婆的话,其实是在说给众人听,不然声音不会扯得那么大,算是对刚才责备过他的那些人的一个回击。
“干叫唤”自然是了解自己的男人,不觉露出没吃亏的赞许目光。
杨永志并没有把黄有新说的话当回事,农民嘛,大都有这些想法。面对农村艰苦的环境,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到城里当工人、当干部,吃大米白面、挣工资还不晒太阳?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听了大家的话,杨永志笑了笑说:“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没什么不同,大家今后就一起干吧!”说完,他抱着侄儿同母亲、嫂子、妹妹一道往家走去。
杨永志的家在西北角上,是一进五间的瓦房,土改时分的地主张震山家的,紧靠着大队部。回到屋里,妹妹打来洗脸水,等他洗漱完毕,一家人便围在一起吃早饭。
杨永志这才问起嫂子:“最近我哥来信了吗?他好久都没给我写信了,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最近到昆明陆军学院学习去了,可能刚去没空写信吧。”王梅华一边回答,一边把军军拉过来,叮嘱道,“儿子,快吃饭吧,妈妈要到学校去了,不然就要迟到。你跟奶奶在家玩,听话!”说完,她小跑着往学校去了。
军军在后边挥着小手说:“你走吧,我不会淘气,再不会把奶奶种在地里的葱拔出来,剥得白白的再种上了。”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对妈妈保证着,引得屋里人哄堂大笑。
杨永秀说:“你个小傻瓜,还说呢,有你这样种葱的吗?把皮都剥光了,根也去掉,葱能活吗?”
杨永志母亲把军军搂在怀里说:“我孙孙乖,你是在帮姑姑和奶奶种菜,是吧?都怪奶奶没给小军军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