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洁挺着大肚子来了。原来,小梅放心不下夏安,回到家后给梦洁打电话,请她去看看夏安。
“夏安,你怎么成这样了!?”梦洁一见到夏安就惊诧地叫了起来,然后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又嚷道:“天啊,瘦成这样,这要在洱海边,风那么一吹,你就掉海里了!”
夏安拉梦洁坐下,打量着她的肚子责备:“身子不方便,还跑那么远的路!我去给你倒杯水去。”说完要站起来。
梦洁拉住她,“你快别忙活去了,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客栈的事我知道了,都传开了,大家都替你抱不平,说冷子因过河拆桥无情无义!”梦洁的声音很有忿然。
“都过去的事了,就不提它了。”夏安显得很平静。
“那……是不是你和梁冰之间出了问题?他人呢?小梅说只你一人回来,回来后也不大说话,也不提梁冰,她不放心,就让我过来瞅瞅。”
“梦洁!”夏安唤了一声,眼泪就涌了出来。
“安姐,说吧,到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回北京领结婚证的吗,他回北京就变卦了!?”急性子的梦洁连声问道。
“梁冰没变卦,而是……我们遇见了代珊……”夏安含着泪将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啊!”梦洁一听瞪大了眼睛,“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唉!”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那样沉默着。后来,梦洁打破了沉默,“那-梁冰是什么态度?”
“他……什么也没说,是我主动要回来的。代珊妈妈哭着嚷着说无论代珊怎么样梁冰必须娶她,我便将他奶奶给我的玉镯放在床头柜里,还给他留言……”夏安哽咽得说不下去,耸动着双肩伤心地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梦洁又叹了口气,问:“那……他有打电话来吗?”
夏安摇摇头,抽泣着说:“没……有……”
“这梁冰也太……唉!”梦洁想骂,可却没有骂出来,变成叹气。
“梦洁,我不怪梁冰……我想,他是没有办法!”夏安为梁冰辩解。
梦洁爱怜地瞪着她,“你啊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他!”
就在这时,夏安的手机晌了,当她看到是梁冰,顿时百感交集,急忙止住泪,抚抚胸口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才接电话。当梁冰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夏安的眼泪又管不住地涌了上来。
梁冰没有说多少话,有些迟疑,中间还停顿了好几次。这让夏安意识到那边情况的不妙,所以,梁冰不再言声,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梁冰怎么说?”梦洁问。
夏安摇摇头,无语。
“安姐,你不要太难过,我认为,梁冰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他很有主见,他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代珊父母逼梁冰娶代珊,也可能是气头上的话……”梦洁这样安慰夏安。
梦洁的安慰让夏安的心里好受多了,又和梦洁聊了一会儿,然后开车送梦洁回双廊。
到了梦洁客栈门口,梦洁下车后要夏安进客栈呆会儿,吃了饭再走,夏安说得回去遛狗,调转车头往回走。经过自己原来的客栈时,夏安下意识到地停下了车,她并没有下车进客栈的想法,只是坐在车里,侧过头默默地望着这幢洒下自己辛勤汗水的院落。
夏安发现,门庭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过道变了样,大约有十几辆崭新的自行车摆放在那里,显得十分拥挤。
看着看着,夏安有些伤感,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冷子因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大叫着走到车面前:“夏安!”
夏安只好熄了火,说,“我送梦洁回来,就在这里停了一下。”
“干嘛不见去呢,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下车吧。”冷子因扶着肚子说。
夏安只好下车,跟着她进了客栈。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张大理石桌子,虽然看上去十分豪华,却有种冷梁冰梁冰的感觉。吧台没怎么变动,内厅精致的布艺沙发换成了全皮沙发。公共露出那两张白色桌子和太阳伞不见了,只有一长排木椅子放在那里。
“你觉得怎样?”冷子因问。
“还行吧,我觉得还是应该有点花花草草。”夏安实话实说。
冷子因摇摇头,“我从小就不喜欢那些东西,懒得打理。夏安,你帮我想想办法,为何客房档次提高了,入住率却不如从前了?”
“是吗?”夏安记得,从一年半以前开始,一年四季,从没有哪一天会有客房空着的日子。
“是,二楼那大海景房空了好几天了,一楼有两间也是这种情况,我都快急死了!”
“我看看价位表。”
“好的,小周,你将价位表拿来给夏安看一下。”冷子因喊替换小梅的小姑娘。
“好的。”小周拿过来后要回去看电视,冷子因却冲她发火,“别一天光会看电视,去,街上看看有没有背着包拉着箱子的人,给拉几个客回来!老看电视,下次让我发现扣你工资!”
夏安心里“格登”一下,以前自己经营时,从没想过要到街上拉客。而且,自己也从没有冲小梅发火嚷嚷。夏安拿眼睛瞟了小周一眼,只见小周噘起了嘴,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夏安忍不住说:“子因,人家大姑娘了,别冲人家发火,有事好好说。”
“哼!”冷子因吹了一下鼻子,“不发火不自觉啊,总偷懒!”见小周没挪窝,她忘了自己挺着个大肚子“霍”地站起来,指着小周就骂:“你耳朵聋了啊,还不快去!”小周怏怏不快地走了出去,冷子因这才揉揉腰杆,“妈呀,疼死我了。”
夏安望着她关切地问:“要紧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冷子因摇摇手,“不用,就闪了一下。”
“子因,以后别这样,你身子要紧呢。再说,有话好好和小周说,不要发火。”
冷子因一脸正色,“夏安,你忘了在北京时老板如何折磨咱的?现在咱做了老板,就得有个老板的样子和驾势!”
冷子因的话让夏安瞪目结舌,无话可说,低头看价位表。当她看到二楼海景房的价格是2860块钱时,着实吓了一跳,是以前的好几倍了。而一楼的海景房是2000块,价格也高得离谱。
夏安合上价位表,她还没开口冷子因就说:“我觉得2860块不算高,人家还6000,5000,4000呢。”
夏安清楚她说的是哪些,可人家那是名声在外啊,再说,人家各方面确确实实是星极的标准,怎么能和人家相比?
“还是调整一下价格吧,小本经营,细水长流才能稳步发展。”夏安建议。
“算了,还是再想想办法吧,现说,也不是总空着。”冷子因摇摇头否决了夏安的建议。
从客栈出来,夏安开车到街上买了些水果,然后去看望六叔六婶。六叔不在家,六婶招呼她坐下,然后给她倒水,还给她端来一碗自己做的凉粉。“吃吧,一做这个我就想起你,唉!”六婶叹了口气坐下来看着夏安吃。
夏安好久没吃六婶做的东西了,吃得津津有味。“六叔呢?“夏安边吃边问。
“他走亲戚去了,说去散散心。从客栈那样后,他就整天唉声叹气,说对不起你,出门都抬不起头来。”六婶说完拿手去抹眼睛。
夏安见状忙说:“六婶,看我又惹您难过了,再这样下次我不敢来了!”
六婶一听急忙说:“我没难过,你不许不来!你不来,我们心里空落落的。”
“那好,我来了你们就要高高兴兴的。六婶,子因是你们的儿媳妇,客栈她开我开都一样,你们把她也当亲闺女一样待吧。”
“唉,她哪有你懂事哪有你好。”
夏安吃完了凉粉,抹抹嘴说,“六婶,你不要将她和我作比较嘛,以前在北京,我们相处得像亲姐妹,衣服混着穿,有时还挤一被窝呢。你们把我当亲闺女,她是我姐妹,你们也把她当亲闺女,好不好,六婶?”
夏安的话很中听,六婶点头答应:“好好好,都当成闺女来对待。”
“那我得走了,乖乖和马利还等着我呢。”夏安站起来告辞。六婶站起来送她,问:“小梁没来啊?”
“他……北京有事。”夏安这样回答。
“记着,你们结婚一定要通知你六叔和我,我们早就准备好礼物了。”
“行,六婶我走了。”
当梁冰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画廊时,夏安有些不知所措,“你……代珊……要来电话也不打一个。”激动让夏安语无伦次。
“我回农场处理一些事情,就过来看看你。”梁冰望着夏安的脸说。夏安的激动感染了他,让他心里的担忧稍稍放下去一些。
“代珊……?”夏安用探询的目光望着梁冰。
“她脱离了危险,不过……还没有醒来。”
梁冰的话让夏安的激动慢慢消失,低下头,脸上浮现一层不安和伤感。梁冰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为了消除夏安的的担忧,梁冰故作轻松地说:“夏安,你不要着急,现在医学发达,这种情况醒过来的人有很多。”
夏安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喃喃地说:“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没想到。”
“都是我的错,我当时没想到……”梁冰再次自责,脸上满是痛楚。
“从当时的情景看得出,代珊真的很爱你,不然她不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
梁冰点点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股悲哀的气息缠绕着他们。
好一会儿后,夏安打破了沉默。
“梁冰,我给你写了留言条,还有奶奶给的玉镯……放在你们家床头柜里。”
“什么!?”梁冰感到震惊。
“梁冰,好好照料代珊,如果代珊醒来后……我不会怪你。代珊是个好姑娘,她深深地爱着你,为你守候了那么多年……”夏安的声音里透着艰难的挣扎。
“夏安!”梁冰一把拉着夏安的手,激动地说:“你别这样想!如果代珊醒了,我会很好地照顾她,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
泪水从夏安眼里滚滚滑落,她低低地啜泣起来。梁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夏安,一切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夏安从梁冰怀里抬起头,擦掉泪,“梁冰,这些天,我发现自己离不开你,只要一静下来,脑子里全是你。从你第一次到客栈做义工,我就爱上了你,也知道你爱上了我。可是,我不敢接受,我害怕得到又失去。后来,我接受了戴维,因为戴维很爱很爱我,像亲人一样爱我,然而……梁冰,我外表看上去很坚强,但我的内心很脆弱,我害怕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在我的心目中,恋人就是亲人,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家,只有奶奶。我渴望有一个家,渴望亲人,我害怕失去亲人,真的害怕!”说到这里,夏安的嘴唇都在颤抖。
“夏安!”梁冰再次将夏安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夏安嵌进自己身体里。他感觉到夏安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种颤抖是从心里发出的,它让梁冰感到夏安的无助,感到她的脆弱。梁冰在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无论如何都要对夏安好,娶她,保护她,心疼她,给她温暖,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夏安,你让我心疼!很疼很疼!这种疼不是怜悯,而是爱!是保护!”
他们就那样紧紧地拥抱着,好久好久没有分开。
梁冰在大理陪了夏安两天,两天的时间里,他们没有亲热行为,只有两双眼睛的相互凝视,两双手的紧紧相缠,心灵的相互抚慰。
梁冰要走了,夏安送她去机场,他们紧紧拥抱,梁冰在夏安耳边说:“夏安,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