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召见范蠡,范蠡一见面就给夫差来了个顺毛儿摸。范蠡言道夫差是他最为钦佩的一位国君。夫差听到这个话,脸色就有些缓和。可是伍子胥和孙武两个人相视一眼,心里说话,范蠡你可别来这套。
范蠡偷眼看看夫差,发现他面露喜色。范蠡赶紧趁热打铁,可别给凉下来。范蠡接着说道:“吴王千岁,您现在已经取得了大捷,此时越国,其实就已经是您的了”。夫差听着爱听。范蠡接着说道:“其实现在勾践的死活已经无关紧要,他的头颅也不过是暂时地寄放在他的项上而已”。“嗯”,夫差点点头,他也确实觉着这勾践如今活着也和死了一样。
范蠡接着说道:“吴王千岁,请您想想,越国如今已是如此惨状,若是您再将我们的君主杀死,势必会激起军队和百姓的义愤。这样一来,我们越国的军民若是合力与您对抗”。范蠡就觉着夫差嗓子眼里发出了什么声音,那意思好像就是说你们还敢和我对抗,我全都把你们给灭了。范蠡赶忙又解释道:“当然,对抗也是无济于事,最后难免要被吴国所灭。但是千岁请想,百姓和军队并不知道是越王的不对,都只以为是您行事不仁,要灭我越国的宗祠。我想任何一国的百姓在此种情形之下都会以死相拼的。既是不能取胜,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灭得了的。如果要把越国十几万的人口全部灭掉,那么吴王千岁,您的军队可也损失不小呀”。
夫差脸上又现出怒色,范蠡赶紧话头一转,说道:“吴王千岁,可若是您能开天恩,能够饶过我们千岁不死,能够留得我们越国的宗祠家庙,那莫说是我们整个越国,就是整个大周朝的人都知道您是一位仁德的君主。那是必定是四海来朝,万邦膜拜。千岁,越国反正已经是您的了,留着我们君臣不过是替吴王千岁您代管越国,还省去了您的劳累。您就是饶过了我家千岁的性命,留下了越国的宗祠,也不能改变我们是您的子民这一事实了。吴王千岁,我们既能安然臣服,您又何必一定要灭呢?千岁,就请您开开天恩,饶过越国吧”。说完此话,范蠡哭得泪如雨下一般。范蠡可也真不是演戏,他是真心实意恳求夫差饶了他们。范蠡边哭,便把头往地上撞,磕头好像捣蒜一样,前额血流不住。
这个时候再看夫差,他面露难色,似乎是有点动心了。伍子胥一看夫差的表情,心说不好。我们这位吴王可不比先王,他可算得是个耳软心活之人。伍子胥马上出班道:“千岁,且不可听范蠡胡言乱语。如今是上天以越国相赐于我吴国,切不可不授天意。而那勾践也不能留着,千岁若是心慈手软,留他不死,将来一日,勾践就定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我们如今吞并了越国,那么越国的百姓和大臣就是我吴国的百姓和臣子,千岁自会保护他们。但是越国的国号宗祠必须要灭,也就是不能再给他们卷土重来,借尸还魂的借口了”。
“嗯”,夫差又被说得连连点头。夫差这一反复,可急坏了范蠡,也急坏了伯嚭。伯嚭这个时候还不说话,就没机会了。他赶忙插话道:“千岁,相国此言,微臣看来,也未必全对”。夫差一看是伯嚭答话,他马上问道:“太宰,那么你是何意见呢?”。伯嚭言道:“千岁,您可听说鲁国有个孔丘孔仲尼吗?”。“嗯”,夫差点头,“孤也曾听说过此人,他还有七十二位堪称圣贤的弟子”。“正是”,伯嚭说道:“这位孔丘说过一句话,灭国既是绝世。如果轻易就将一个国家灭掉了,那么就会滋长诸侯国之间称霸的野心,互相杀伐,天无宁日。但是如果各个诸侯国之间能够和睦相处,这就是大周朝的福气了。千岁,俗话说,能治人一服,不治人一死。他们既然对您都已经俯首帖耳了,千岁何不接受他们的请降。这样您的仁德之名将远播天下”。
夫差这个时候不说话了,他心里有他自己的打算。可是伍子胥急了,他马上言道:“千岁,太宰之言差矣。千岁难道要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声而坐失良机,放掉自己的仇敌吗?千岁难道您忘记了先王之死吗?”。
伍子胥这句话可是又让夫差一振。是啊,这么多年,夫差念念不忘的,发誓要雪耻报仇的对象就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自己就要放了他?可是夫差此时心里还有另外一番打算。他既没有被范蠡和伯嚭完全说动,也没有忘记先王之死。真正让夫差顾虑的是如果杀了勾践,自己还要花上人力物力财力去治理越国。但是自己现在正是想要致力于向北面扩张,争霸中原的时候。若是被越国所累,岂不是耽误大事?况且越国治理好了还好,若是治理不好,再闹得自己整日不得安宁,那岂不是作茧自缚嘛。如果勾践真是被我打的服帖了,那么就留着他们作为我的臣子,让他们代为掌管越国的事务也未尝不可。
夫差心里所想的,旁人哪里猜的到呀。伍子胥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和伯嚭互相争辩杀与不杀勾践的利弊,可是他们不知道夫差此时却已经有了主意。这个时候再看下面的范蠡,头皮磕破,血染黄罗帐。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把他的袍袖也都湿透了。夫差一旦拿定了主意,心神也就稳下来。他对范蠡说道:“范蠡,孤念你是一个忠良臣,你就不要保着勾践了。你若肯投降,孤封你为上大夫,正卿,你可高兴啊?”。
范蠡一听此话,他用袍袖擦了擦眼泪,说道:“罪臣多谢吴王千岁的厚爱之恩,可是千岁,您之所以看重罪臣我,不就是因为我在我家千岁危难之际,还能对他忠心耿耿,冒死来为他求情吗?若是在这个时候我背弃了我家千岁,那范蠡不就是个朝三暮四、背主求荣之辈嘛。如果是那样,千岁您还能瞧得起我吗?罪臣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背弃我家千岁的”。
“嗯”,夫差和吴国的大臣们一听范蠡真不愧是个明白人。夫差心里也不觉着不舒服,范蠡说了,这个时候决不能背弃勾践。等到时机成熟了,范蠡来保我也不是不可能。夫差又对范蠡说道:“范蠡,你要想保住勾践的性命也不难。不过孤有一个条件”。
“啊,千岁请讲”。范蠡和伯嚭一听这话,心里都像是开了两扇门似的。可是急坏了一旁的伍子胥,他马上言道:“千岁,不可。勾践必死,否则的话,千岁如何面对你在先王面前发下的誓愿。千岁,勾践绝非是池中之物,你不杀他,将来必受其乱”。夫差脸一沉,“相国,不必多言”。孙武悄悄拉伍子胥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硬着来了,千岁自有千岁的主张。
夫差接着对范蠡说道:“范蠡,勾践若想不死,他必须要来我吴国王宫为奴,而且你们不能另立新君。如此,孤就让越国继续存在,就可留得你们的国号宗祠。如果他要是不愿意,孤即刻发兵。你去对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