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种前去夫差军帐请降,可是只落得被乱棍打出。文种身上挨着打,眼里淌着泪,心里滴着血就出了夫差的大帐。一路之上,文种一步一个趔趄地就赶回了勾践的跟前。一见着勾践,文种双腿一软,就跌跪在勾践的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剩嚎啕大哭了。
勾践一看文种这惨像,忙问道:“相国,这是为何?”。文种摇着头说道:“千岁,人家不许请降”。“啊”,勾践一听此话,不由得恼怒非常。他一把拔出肋下的宝剑,“夫差,小孺子,你未免也太狂傲了。胜败乃是一时,我给你台阶,你不接着,还想趁此灭我越国。我越人乃是大禹之后,难道说就这么好灭吗?我就与你一拼,留的个美名,死后也好去面对我的祖先”。
勾践周围的武将们也是群情激奋。人们纷纷说起了豪言壮语,什么大将难免阵头亡啊,什么大丈夫宁死沙场啊,马革裹尸啊,等等等等,就等着去赴死了。文臣们也没有办法,心想既然请降不准,也不过军前一死而已。越国的君臣们纷纷扰扰地说了半晌,过了一会稍微平静下来一点,人们也不再吵了。这时范蠡过来插手施礼,非常镇定地对勾践说道:“千岁,拼不得呀”。勾践道:“范蠡,你方才劝说孤去请降。孤也按照你们的意思做了,可是夫差不肯,不是孤不愿意投降。是跪着求人家,人家不愿意。不拼,难道说还等着他们来杀吗?”。
范蠡言道:“千岁,不能拼,微臣以为夫差一定能接受我们请降”。文种忙插话道:“范大夫,方才夫差言道,谁人再去请降的,不让进去就直接把请降之人杀掉”。勾践再看着范蠡,心说,你听见了吧,根本就没有这个门儿。可是范蠡说道:“千岁,微臣情愿前去请降。若是请降不成,范蠡情愿死在吴营,不会来见君王了”。
范蠡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多少都是称赞之声。勾践心里也是一颤,自己方才还大骂范蠡文种是怕死贪生,只想着保全他们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你在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看来是自己屈枉了自己的臣子,自己说话太过头了。勾践的语气也缓和下来,问道:“范大夫,莫非说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吗?”。
范蠡答道:“千岁,臣倒没有什么锦囊妙计。但是微臣知道吴王的宠臣伯嚭可与那伍子胥和孙武大大的不同。他本是一个贪财势力的小人,他之所以得到吴王的赏识,就是靠着溜须拍马。这样的人,我想很容易以财色动之。只要他为我们说好话,就不怕夫差不改变主意”。勾践问道:“夫差就能听从伯嚭之言吗?”。
范蠡道:“千岁,夫差此人外表刚愎,内心却是没有主意的。他并不像他的先人阖闾那样果敢。只要伯嚭肯在他面前为千岁进美言,他就有可能改变主意。而对待夫差这样的人,我们就要表现得十分恭敬他。在他的面前示弱,方能求得一线生机。只要见机行事,微臣保大事定能成功”。
“嗯”,勾践十分肯定地说道:“言之有理”。其实勾践可不傻,他比谁都希望能够请降成功。只是人家不准,自己脸上太没面子,才有表现得要杀啊,拼啊的。勾践这个时候看范蠡和以往就大大地不同了,觉着范蠡根本就是足智多谋,根本就是智多星,还责怪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早知道就全都听范蠡,省多少事儿啊。想这些都是没用的了。勾践言道:“范蠡,孤任命你为我越国对吴作战的大军师,辅佐孤,直到灭掉吴国的那一天,孤再另行封赏”。
大臣们一听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任命对吴作战的大军师,还想着灭掉吴国封赏功臣啊。可是范蠡倒是对此十分认真,他忙跪倒谢恩,言道:“千岁,越不灭吴,臣誓不为人”。然后范蠡对勾践说道:“千岁,这大事的第一步便是给伯嚭送礼”。勾践顿时明白了,马上派人会会稽城的王宫之中去拿金银财宝。要说王宫中最值钱的就要算是十口夜明珠了,个个有碗口大小。
没有隔了多长时间,取宝之人回到山上。勾践将夜明珠和其他许多的宝贝交给范蠡。范蠡挑选了一个十分彪壮的随从,让他将宝贝都背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就范蠡与随从二人等到夜色朦胧,偷偷下了会稽山,来到吴国军帐,要求见太宰伯嚭。
伯嚭正在自己的军帐之中休息。吴军这边都已经提前庆贺上了,还用打吗?就等着越国那边主动把勾践的人头送到,直接接受越国就得了。夫差已经传下领来,就只给越国一天的时间,若是至明日晨时还不送来勾践的脑袋,就冲上去杀他个落花流水。伯嚭一听越国来人要见自己,他马上发话,不能见。吴王都有令,除非是来送勾践的脑袋,不然就直接杀了。哦,你们见不着吴王想见我,见我也没用啊,也得杀勾践。小军传话出去,不见。范蠡又对小军说道:“我只有几句话要对太宰言讲,我是一定要见。你去对太宰说,就说他若是不见我范蠡,我就亮剑死在他的军帐之外”。
小军回来禀报,伯嚭这才知道原来是范蠡来了。可是范蠡来了也不能见啊,但是怎么着,不见他就要死在我的帐外。这个人还真刷上肉头阵了,脸皮可也够厚地了,不见他就死给我看。算了,他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嘛。我权且听听,听完打发了就得了。小军传出话来,命范蠡入内。范蠡心中暗喜,心说只要你见我,我就有办法让你动心。
范蠡和随从被吴军带着进入营盘之内,又往里走了有一里多地,来到辕门之外。吴国军兵让他再等着,又进去通禀,然后就带着二人进到辕门之内。范蠡先在帐外施礼,之后一人进去见伯嚭,随从在帐外等候。
范蠡进得帐来,先用眼偷偷打量了伯嚭一下。只见伯嚭四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着文官的官服,派头十足。再看他脸上,皮肤白皙,眉毛细细的,有点倒八字地长着。细眉下一双不大的眼睛,十分有神。下颏尖尖的,倒也俊逸。范蠡不敢多看,赶忙跪倒给伯嚭施礼。范蠡这一跪倒,伯嚭不由自主地欠了欠身子,然后对范蠡说道:“范大夫请起看座”。
范蠡并没有起身,依然跪在那儿,就见他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掉。伯嚭一看,心中好笑,这越国的臣子都够会哭的。文种今天来我们千岁跟前就哭老了,可也没有打动我们千岁的心。怎么你范蠡又到我跟前哭起来了,好吧,让你哭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哭出什么花来。伯嚭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问道:“范大夫,你哭者所为何来?”。范蠡一听伯嚭问自己,马上答道:“太宰,范蠡所苦的当然不是我个人。我哭的是越国,我哭的是吴国哪”。伯嚭前面还听着呢,后来一听还有吴国的事儿,他面孔一板,“嗯,范蠡,你胡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