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度冲到山上,被文种挡住了去路。文种说道:“伍将军,你听我一言。我家千岁就在山后,你只要冲过去,结果了我家千岁的性命。那么我们这些人能怎么办呢?只得是与吴军一拼死活而已。伍将军请想,我们死一千,你们也得伤八百。如今我家千岁,想要请降。至于你们答应不答应,还得由你家吴王说了算吧。若是将军一时鲁莽,将我家千岁杀死,吴王怪罪下来,你也吃罪不起”。
“这个”,伍度一听此话,一合双鞭,道:“好,那我就先不杀勾践小儿,看我家千岁是不是要他的狗命再做道理”。文种施礼,一回头,抹一把头上的汗,就朝勾践的方向下去了。勾践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悬崖边,他往下面一看,吴军兵似兵山,将似将海。勾践长叹一声,“越国要完了”。如果说会稽山保不住了,那便是勾践逃回了会稽城也没用了。
这个时候,老相国文种跌跌冲冲地来到了勾践的面前,跪倒之后,口称千岁,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文种可以没敢耽误工夫,他马上哽咽着说道:“千岁,您听我一言,为今之计,只有请降,方可保全。只要留得千岁您的性命,就不愁没有报仇的一天”。
“什么”,勾践一听请降二字,眼睛都冒了烟了。他一脚都蹬在了文种的胸口上,抽出宝剑,骂道:“匹夫,连你这个相国都要投降。我乃是大禹之后,是越国的国君。我纵有一死,也不能降了那夫差小儿。便是死了,我也要留着脸面去面对祖先。你们这些怕死贪生的无耻之辈,劝我降服,不过是想保全你们的狗命。或许那夫差小儿还能重用于你,你还要再享荣华,受富贵。我先结果了你的狗命”。
文种被勾践骂的实在难堪。但是他并不多做解释,老泪纵横,就等着挨剑了。这时范蠡一下子就扑到了勾践的面前,双手过来就压住勾践的剑,说道:“文相国一心为国为民,千岁您说,不请降,还有什么办法?”。勾践怒道:“我情愿与夫差一拼死活”。范蠡冷冷一笑,“千岁所讲原来就是送死呀”。这话说得可是够重的。不过这个时候,勾践也没心思追究范蠡的言辞。他只是眼眉往上挑了几挑。
就听范蠡接着往下说,“我范蠡二十年前从楚国跋山涉水,来投千岁。就是因为越国的国君都是了不起的君主。越国虽小,但是历代国君都能开疆扩土。范蠡也相信越国迟早有一天能够称霸于诸侯之间,又有文相国举荐,我才心甘情愿保了千岁。本来以为您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可是今天看来,千岁也是只会逞匹夫之勇。出兵以前,我劝阻不了千岁。您不听我的,才有今日之耻。如今败了就必须要请降,怕的是夫差和伍子胥不答应。若是真能请降成功,那越国不但灭不了,而且将来定有灭掉吴国的一天。千岁,微臣已经有了计谋”
勾践听着,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范蠡接着说道:“千岁,若是您能豁出命去,难道您手下的这些臣子就都是怕死贪生之辈吗?你若是死了,我们全都愿意陪着您死。可是徒死无益呀,千岁,您要三思而行”。范蠡说完此话,群臣都一起跪倒在勾践的面前。“天哪”,勾践闭起眼睛,仰天长叹,眼泪顺着眼角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片刻,勾践低下头来,言道:“孤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吴国都胜不了,还谈什么称霸诸侯。不过,孤也不让你们为难了。为了保住我越国的宗祠,也为了保住众家的性命”。说这话时,勾践向群臣扫了一眼,“孤愿意请降”。
这勾践也不是个匹夫。文种、范蠡和大臣们那么劝说,他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就算有人是怕死贪生,想接着请降保全自己的性命,难道说他越王手下的臣子个个都是如此吗?那不可能呀。况且范蠡所言不假,死还不是容易的事嘛。可是自己一死,越国就算是彻彻底底地玩了,那就是夫差的了。自己也算是落得个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城。可现在要是假意投降,待等时机成熟,再报仇雪恨,也不失为大丈夫之所为。
请降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事不宜迟,勾践就命文种带着请降书去见夫差。夫差这个时候也从伍度那里知道信儿了,说是越国要请降。夫差是冲冲大怒,骂道:“勾践,孺子,你杀死了我家先王,还想活着离开会稽山,休想”。君臣们正在议论之时,小军报越国的相国文种求见。伍子胥马上言道:“千岁,不见也罢”。“嗯”,夫差答应了一声,可是转而又说道:“不过孤听说文种可是个不简单的人哪。伍相国,他原本也是楚臣,与你还有同乡之宜。孤倒是想见见这个文种究竟是何许人也,若是可能,让他保着孤王,不是甚好嘛”。
众人一听,这夫差想的还真够多的。还没杀了仇人,先想着挖人家墙角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众人也都想见见这位文种相国其人。于是夫差命文种觐见,众人一起回头朝帐外张望。就见来人低着头,猫着腰,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众人不禁感慨,要说这文种,虽说是敌国之臣,但是他可是个有名的清廉之人,也是个大大的忠臣。只可惜错保了越国,才落得今天惨状,倒也令人惋惜。
文种进得帐来,走到离开夫差还有三五步的距离,规规矩矩双膝跪落,将请降书高高擎过头顶,口称,“吴王千岁,越国亡臣文种叩见千岁,千千岁”。夫差往下看了看,他也一撇嘴,心说话,这位老相国本是个令人可敬的人,怎么今天因为个勾践落得这般下场,让人生怜。夫差对待文种还不算过分,夫差道:“文种,你来作甚?”。
文种跪在那儿答道:“吴王千岁千千岁,罪臣是奉了我家千岁之名,前来递上降书顺表。望吴王千岁开恩,能够接受越国请降”。夫差的贴身侍卫将一卷子竹子给夫差献上。夫差一把夺过来这卷竹子,根本都不看,狠狠一甩手,丢出去老老远。就见这降书,哗啦啦,都散架了。夫差怒斥道:“勾践小儿杀死我家先王,孤与他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勾践的性命休想留下”。
文中一看这架势,老泪又下来了。文种磕头捣蒜一般,口称“吴王千岁,我家千岁纵与千岁有仇,我越国的百姓可是无辜的呀”。夫差冷冷一笑,“文种,只要勾践一死,这越国也就是我吴国的了。那越国的百姓也就是孤的臣民,难道孤还会难为他们不成?莫说是百姓,便是勾践的臣子,愿意归降孤的,孤也会好生看待,不计前嫌。不过勾践这个孺子,他只能去死”。
文种哭着说道:“吴王千岁,您若是能够接受越国国君的请降,我们这些人不都是您的臣子了嘛。若是越王死,他的臣子也必须要跟着他一起去死呀”。夫差恼怒,大喝一声,“将文种给我乱棍打出。你回去告诉勾践,让他提头来见。如此还可保得越国臣子和百姓的性命。如若不然,孤要血洗会稽城”。
文种身上挨着打,眼里淌着泪,心里滴着血就出了夫差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