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和武奇带着小芹,离开了高家。小艾忽然见小芹期期艾艾,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面露羞怯之色。小艾心里明白,她这是挂念阿布,担心自己去了剑城就见不着阿布,便想趁着离开前,去看看他。小艾向武奇使个眼色,武奇会意,主动说:“小芹姐,要不要去看看阿布,跟他道个别?”
小芹红着脸说:“是……要不要告诉他一声?”声音细得如蚊子的叫声。
小艾笑道:“姐,你去剑城,时间也许不会短,还是去告诉他一声吧。”
武奇问:“阿布家在哪里?我们既然来了,也该去看看他才对。”
小芹指着路,把车子开到阿布家门口,三人下了车,径往阿布家走去。阿布的妈妈正带着两个孩子在说话,见小芹三人进来,颇觉窘迫。小芹介绍说:“大妈,她叫小艾,他叫武奇,他们都是阿布在剑城的朋友,是来看阿布的。”又小芹小声介绍说:“这是阿布的妈妈,这两个是他哥哥的孩子。”
小艾笑着说:“大娘,我们是来看阿布的。他现在在家吗?”
老人本来见到小芹时,有些尴尬,听说小艾和武奇是剑城来的,又是阿布的朋友,知道阿布在剑城得到好心人的帮助,马上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忙不迭地说:“快进来坐。阿布刚和他爹刚去鱼塘了,我这就去叫他们回来。--小芳姑娘,麻烦你陪着他们坐会儿,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小芹连声答应。老人带着两个孩子要走,想想又放下,叮嘱说:“你们两个就在家里等着,我去把你叔叔叫回来。”两个孩子怯怯地看看小芳,又看看小艾和武奇,马上就跑了出去。小芳去将他们带进来,小艾也凑过去,逗他们玩。武奇在房子内外都看了看,说:“他们家的房子不错啊,两层楼,还有一个院子。要是把里面装修一下,就跟个别墅差不多了。”
小芹说:“阿布他爸是养鱼能手,他哥哥外出打工,还不如在家里的收入呢。这几年他们家要不是四处找阿布,用光了家里的积蓄,家里的条件会更好。”说到这里,心里一沉。
那个大点的孩子有五岁多,是个女孩,仰着脸问小芹:“阿姨,你会嫁给我叔叔吗?”小芹听得心怦怦乱跳,搂着女孩,不知如何回答。小艾却问:“你喜欢你叔叔吗?”女孩答:“不喜欢。大家都说,他是疯子,我不喜欢疯子。”
三人听得都是一怔。小艾和武奇不约而同地看了小芹一眼,见她脸色十分难看。过了一会儿,小芹才认真地对女孩说:“你不要听别人瞎说,你叔叔他不是疯子!”
女孩点了点头,又问:“我不听别人瞎说。那你还会对我叔叔好吗?”很显然,关于阿布,关于阿布和小芹的关系,一家人关起门来也不知讨论过几多回,这才在孩子的心目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小芹郑重地点点头。
小艾见状,知道再说下去又会惹得姐姐难过,便笑着问:“你今天怎么不上学了?”女孩说:“我们幼儿园的老师去打工了,所以我们小朋友都不用上学。”
小艾和武奇对望了一下,觉得深为可惜。
大家闲聊着,大约半小时后,阿布急冲冲地进来,见到小芹等人不禁一怔。没多久阿布的父母也跟着回来了,两个孩子便马上扑到奶奶身上。
阿布穿着一套防水衣还没脱下,头上脸上都是汗水。他的脸色较之前段时间已黝黑了一些,头发却剪的极短,看上去很是精干。
小艾笑盈盈地说叫了声“阿布”,问道:“你还好吗?”
阿布嘿嘿笑着,两手一会儿揩汗,一会儿在身上擦,显得既高兴又紧张。
武奇说:“阿布,我们这次来,是找小芹--也就是小芳--有事的,顺便来看看你。不错不错,你看上去好多了。”
阿布看看小芹,小芹低声说:“阿布,我现在要同他们去剑城,要住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们说要来看看你,跟你说一声,所以就来了。”
阿布显出惊讶的神情,愣愣地说:“我也去剑城。”他的父母站在身后,听到阿布的话,也都愣了。
小艾柔声说:“阿布,小芳是我的姐姐,她本来叫小芹。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我爸爸又旧病复发住院了,想叫她一起回去照顾爸爸。小芹姐在剑城住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你就在家里,帮着家里养好鱼,好吗?”
阿布沉默不语。他的父母听说小芹竟然是小艾的姐姐,也很意外,却不好插嘴多问。倒是阿布的妈妈知道人情世故,忙拽了一下阿布,笑着说:“你们放心,阿布在家里很好,帮着他爹养鱼也很上手。他只是说笑,不会跟你们去剑城的。对吧阿布?”阿布顿时脸色阴沉。
几人又寒喧了一阵,小艾和武奇急着赶路,便向二位老人告辞。小艾又对阿布说:“阿布,你就在家里好好干,把身体养好,今后我们还会来看你的。”
阿布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二位老人满肚子感激的话,只化作真诚的笑脸,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小芹恋恋不舍,捂着脸上了车。
车子开出村庄好一段路,小艾回头时,忽见阿布奔跑在一处小山坡上,不停地向他们挥手,忙叫武奇停车。武奇停下车,摇下车窗,隐约听见阿布大声喊道:“小芳,我等你回来--”停了片刻,武奇再次发动车,汽车绕了几个弯,终于把村庄远远抛在了身后。
这是一个热闹而喜庆的日子。
剑城城区的市民广场上,由团市委、市妇联组织的集体婚礼正在这里举行。十几对新人各自牵着一对金童玉女,款款走过红地毯,来到精心搭建的舞台上,一字儿排开,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当中一对新人,正是武奇和齐小艾。武奇本来就英俊挺拔,穿上燕尾服新装,更显得气宇轩昂。小艾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依偎在武奇身边,当真是窈窕俏立,貌若天仙。新人队伍中,自然也有草蜢和他的新婚夫人卷心菜。
嘉宾席上,端坐着众位新人的亲友,身后是不断涌来看热闹的人群,如此隆重的集体婚礼,在剑城是见所未见,自然引得行人驻足观看。有的人还举着新人的名字或照片,大声叫喊。
伴随着一阵冲天的礼花声响,婚礼正式开始。司仪宣布婚礼开始后,主婚人开始发言,介绍这次集体婚礼的背景和重要意义,接着是证婚人逐一宣读结婚证书、新人互赠戒指、新人向父母鞠躬,然后是亲属代表发言、新人代表发言。场面热闹隆重,叫人羡慕不已。
武氏夫妇和齐父紧挨着坐在嘉宾席的正中间,武志强喜气洋洋地说:“齐老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亲家了。亲家公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今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哪!”齐父身体已康复得差不多,但还是坐在轮椅上,他握着武志强的手,笑呵呵地说:“是啊,女儿有了个好归宿,我心里踏实多了。我家艾儿年轻不懂事,还望你们多包含啊!”武志强说:“亲家公这是说哪里话?艾儿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我们家小奇能娶到艾儿,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大家一阵说笑,幸福溢于言表。
阿布和小芹坐在齐父身后。小芹在剑城照顾父亲十多天,父亲就病愈出院。她又马上回到云溪,去接了养父母和阿布,一道赶来剑城,参加妹妹的婚礼。此时,看到众多新人一齐站在舞台上,心里感慨万端,暗暗牵着阿布的手。阿布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忽然摸到小芹的手,不禁朝他一看,脸上绽开甜蜜的花朵。
高氏夫妇作为齐家亲戚,也特地赶来剑城,参加小艾的婚礼。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想通了,既然小芹已经找到了亲生父亲,自己再想挽留也不可能。至于小芹的婚事,自然要由她自己作主,不管阿布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自己内心感觉幸福,这就够了。老高赞不绝口地对老伴说:“你看看人家城里人,就是晓得享受,办一个婚礼也办出这许多的花样。啧啧啧,真是开了眼界!”老伴正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听到老高赞叹,也兴奋地说:“你别光顾着羡慕别人!等我们家小芳结婚的时候,也要搞得热热闹闹,让人家羡慕去!”老高便笑眯眯地点头。
胡子、红叶和甲壳虫等一干摄影发烧友,是小艾和武奇特地邀请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的。为了庆祝小艾和武奇的婚礼,他们甚至赶制了一批他们的照片,做成各种效果,给每个参加婚礼的亲友各发一张,倒跟时下的明星出场似的。他们自然也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不停地按动相机的快门,去捕捉下每一个美妙动人的瞬间,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光。
婚礼进入高潮,一时间群情鼎沸,热闹非凡。随着数声炮响,天空飘下纷纷扬扬的礼花,飘落在十余对新人的头上、身上,飘落在嘉宾席的所有嘉宾身上,也飘落在围观的人群身上。
此刻,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广场四周的花儿,比平日里开得更娇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