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娟赶忙把娘扶到沙发上坐下,安慰母亲。“哥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有我们呢。”刘之娟对母亲说。“看你娘那没出息劲儿!”父亲说。“我是高兴的,为孩子们高兴。娟儿,今后你可要好好谢谢海生这孩子,他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母亲擦擦眼睛说。“之娟,你看你娘,也奇怪了,平时的咳嗽连续不断,一分钟都坚持不了,今天可好,到现在还没咳嗽一声呢,比吃什么良药都管事儿。”父亲笑着说。“今天是孩子的大喜事,我还咳嗽什么呢?想咳我也得忍着呀!”母亲说。说来也奇怪,刘之娟母亲的咳嗽病自此真的好了。又来客人了,他们一起出来到客厅跟客人说话,并向李纹一一介绍家里的亲戚。客厅里已是人满为患。有看新娘子的,有来找老人说话的,厅里坐不下,在院子里又摆了许多桌椅。刘之娟陪着李纹跟客人说话。
“你们在屋里,怎么那么长时间?”李纹问刘之娟。
“咱妈有点儿不舒服。”刘之娟回答。
“你可别再走那么长时间了,亲戚我都不认识。”李纹说。
“好,不离开,一步也不离开了。”刘之娟安慰李纹。
中午的筵席,从饭店的广场上一直摆到了大街上。老乡们拖家带口,有的大人小孩都来了,有的一人带三个小孩,这倒是李馨没想到的。刘影又给她调配了二十人,还是忙得透不过来气。说来也巧,今天吃饭的游客也比往常多了许多。没办法,秋红艳也被刘影派下来帮忙,她专门负责广场上的老乡们。李馨看到秋红艳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迎过去说。
“你可是救命的菩萨!有妹妹来,我也透透气。跟刘影说,菜有些吃紧,炖好的大锅菜也差不多要完了。怎么来那么多老乡?一个人带仨小孩,整个人数要多出一倍去。”
“我来办,外面的我来安排。刘影她们已想到了,已吩咐人回她们家,把家里的粉条,还有邻居家的,都收来急用,大概有二百多斤,又从肉铺买足了猪肉,这会儿应该快送来了。你放心吧!”
秋红艳接替外面的总指挥,三个总领班过来打了招呼。“李姐,外面送肉和粉条的车都来了。你安排一下伙房那边,把大锅菜炖
上,多准备些。”秋红艳跟李馨说。“好,我去安排。”李馨说完安排去了。外面划拳的,行令的,劝酒的……大大的太阳伞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新郎、新娘在刘之娟和李馨陪同下,向外面的客人集体敬酒。李纹就像台上的木偶,听从她们的摆布。她自己的脑袋早木头了,跟在刘之新后头走就是了。
大厅内都是些老者长辈,还有一些近亲,不能含糊。新郎、新娘一桌桌敬酒点烟。轮到刘之新同学的那两桌,最难过。各种刁难的招数他们都能想得出来。本来就腼腆的李纹被他们逗得东不是,西不是。还是李馨出主意,新郎、新娘为他们一人点支烟后,放行。这可好,不抽烟的也抽了,连女生也加入了抽烟的行列。烟不知是返潮,还是火柴火焰温度不够,就是着不了,其实是不抽。一根火柴不行,两根,三根,四根一起点,又来了一阵风,刘之新紧挡着的手掌还是不够大,又没着。李馨赶紧吩咐人到柜台上要个挡风打火机。这回问题解决了,不抽也冒烟了。大家看闹够了,下面的烟是一点就着,没一个返潮的。这里的罪魁祸首不用说一定是王明山。今天月明单位有事,脱不开身,到晚上才能来,他自己开车先来了。这样的大事,他是不能迟到的。到海生同学们那桌,李馨暗地里给海生使了个眼色。海生做主集体敬酒,没有难为他们。
走后,李馨又返回来跟海生说,下面的酒桌还多着呢,怕新娘招架不住。海生会意地点点头。
“海生,是你的女朋友?”李馨走后,海生的一个同学问道。
“不是,这是酒店的经理。”海生赶忙解释。
“酒店都是你的,经理当然也是了。”又一个同学说道。
“大家赶紧喝酒,不要乱说。”海生说。
同学们都想在他的公司谋个差事,海生一一答应着,其实大都办不了,只是若不答应是过不了关的。不只他们,海玉的朋友,刘影的朋友,家里的亲戚,村里的老乡,都想谋个差事。在他们眼里,能进公司上班,就等于进了天堂,哪怕只是个临时工,也会高人一等,不仅家里人跟着光荣,就连找对象也会容易得多。
中国最过剩的就是劳动力了,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如洪水般纷纷涌进城市,他们的问题已成为社会的大问题。海生有时候也想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这些人谋得出路。
婚宴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工作人员这时才开始用午饭。到晚上他们几位好朋友才聚到刘之新的新房——说话、喝茶。月明也赶来了,她没吃上晚饭,李馨为她送了过来。今天李馨、秋红艳最劳累,刘之新打电话把她们俩也叫了来,喝点茶表示感谢。刘影看看外面,一轮圆月当空,她建议大家到下面的柳月泉赏月去。
月泉里的水像冰镇过一般凉爽。大家围坐在一起,汲水煮茶,吹风赏月。
李纹脱去了新娘装,自在多了,一扫白天的困乏,又像小鸟一样唧唧喳喳来了精神,跑东跑西地为大家倒茶。“对对子了,我先念个上联,‘柳依山水,水依柳,双柳共影’,谁来对下句?”海玉也来了精神。“我先对。”李纹回答。“说!”海玉追问。“别着急,让人家想想。”李纹答道。李纹背起手慢慢踱起步来。“有了!呀!不好,再来。”“先说出来听听。”“别急,容我想想。”李纹接着踱步,“二月并辉?二月并辉?有了!‘月映柳泉,泉映月,二月并辉’。”“算你对上了。”海玉说。“檐藏巧燕,燕藏檐,两燕齐飞”刘之新对道。“风和春雨,雨和风,风雨同舟。”刘影对道。“我对一个,‘风轻杨柳,柳轻风,两相情愿’。海玉行吗?”秋红艳对道。“‘月起和风星追月,心星不语’,谁对下句?”刘之新也出了个上联。“水引琴声柳戏水,细柳轻音。”李纹对道。“到底是两口子,心照不宣,一对一答,这叫什么?”刘影说道。“心有灵犀一点通。”李馨接着说。“对对对,太对了!”“对什么对,今天我们可是累了一天了,不许再乱逗了,尤其你刘影和海玉,我得先警告你们!”李纹说道。“海生、明山你们在嘀咕什么呢?过来凑近点。好不容易凑一块儿,还要搞分裂。”刘影对海生他们说。“好好好,搬近点,挨着你们坐。”海生将凳子搬到了刘影旁边坐下。“你们谈什么呢?那么热闹。”刘影问。
“我们正在向大记者讨教呢,讨教国家大事。”海生对着刘影嬉笑着说。明山、刘之娟也搬凳子凑了过来。月明跟李纹倒很能谈得来,吃着零食,喝着茶水,很是自在,还翘着二郎腿。她们也凑近了些。“刘影妹妹是不又吃醋了?今天可有的是醋,谁要?让这大经理去到伙房给你们取去。”月明开了句玩笑话。“咱们还是接着谈国家大事吧。”海生把月明的话题支开,“咱们谈哪儿了?”“农民问题。”明山说。“对对,大哥你接着说你的看法。”海生说。“刚才不是刘之娟在说吗?让人家说完呀。”明山说。“我说完了,你说你说。”刘之娟赶忙开口。“你谈谈。你在机关,政策懂得多,你说说。”海生说。“我觉得农民问题迟早要出大问题。”明山说。“能出什么大问题?不愁吃,不愁穿。”海生说。“只求吃穿跟动物有什么区别,能跟上时代吗?现在什么社会了,人类都上月球了,还停留在吃穿上也太落后了。”“看来几天不读书就落伍了!”海生点点头。“精神食粮!这在很多地区几乎就是零,医疗、卫生都是问题。还是大记者说的对,中国的问题最终还是农村问题,农民不小康,中国就不叫小康。农村不发展了,中国也将停止前进的步伐,太难解决的大问题了!”明山陈词激昂讲得很激动。
“大哥,你说现在机械化水平这么高,用不了那么多劳力在家务农,这些剩余的劳动力怎么办呢?算算账的话,80%的人口为农民,80%的农民在失业,我们不是有一半以上的劳动力在失业吗?”海生说。
“只多不少,总会有办法的,这需要大智慧。”明山说。“你有什么样的智慧呢?说来让我们听听。”海生说。“政府必须加以引导,将他们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充分利用他们的特长服务于社会。农民最擅长的莫过于种地了,那就使种地成为政府行为,种什么,在哪儿种,全由政府安排。农民自由参加,加入者即为国家正式职员,像工人一样享受各种待遇。”“那还不得把司令部挤爆了。”海生说。“在北京种地肯定是,要到新疆、内蒙古呢?”明山说。“那就没人去了。”海生说。“谁说的,前一段时间大量民工拥入青藏铁路工地,政府还引导他们不要去呢,那里已是人满为患了。”刘之娟插了一句。
“没错,”明山接着说,“农民是最能吃苦的了。他们用小推车推出了新中国,什么样的苦他们都能吃,什么样的罪他们也能受,他们的力量是无穷的,中国的希望也正在这里。”
“具体讲一个事例来,咱们一块儿研究。”海生说。
“比如西部大开发,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凿山育林,这样的任务只有农民才能干得好。荒漠治理同样也离不开他们。要像军队一样对他们进行有效的管理,要让他们不仅愿意来,还要愿意住下来,要让他们实实在在地得到好处。要不然西部的开发就是恶性的。”明山很有见地地说。
“这个问题可以办一个讨论专栏了,是个不错的主意。”刘之娟说。“不要只讨论国家大事忘了我们的家事了,国事家事要事事关心。今天我们的主角可是刘之新和李纹。”月明提醒正大谈国事的同志们。“对对对,今天是二哥的大喜日子,你得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追上李纹小姐的?”海生说。“就是,谈谈嘛,大家鼓励鼓励他们。”李馨说道。“别说了,我们的事大家都知道,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别说了,我给你们倒茶。”刘之新推辞道。“这可不行,我们都不知道。你们俩的事我们怎么清楚,还是老实交代吧。省得皮肉之苦呀。”海玉最后一句背着手唱起了戏文。“这一关看来怎么也躲不过去了,要不让李纹说吧。”刘之新说。“李纹的罢了,要是她也不讲呢?”海玉继续她的唱腔。“她的不来,我的再讲的干活。”刘之新装起了日本太君。
大家哈哈大笑,刘影一口茶喷了海生一脸。海玉闹惯了也就罢了,刘之新可从来没有这么幽默过,一下子把大家都逗乐了,李纹也笑得前仰后合。“还是你来吧,我的不行。”李纹说。这边海生被刘影喷了茶,忙活着擦呢。刘之娟、秋红艳都拿出自己的手绢帮海生擦。刘影被茶呛了,还在干咳呢,自顾不暇,海生也管不了了,咳嗽着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