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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在旅途(4)

耶鲁所在地康涅狄格州,虽然距纽约不远,却远离了纽约的繁华喧嚣。这里的环境与耶鲁很匹配,到处是绿色植被,不知是康州因耶鲁而平添沉静儒雅,还是耶鲁因为康州而更加稳重泰然。耶鲁原本是一所教会学校。英国清教派领袖C·马瑟因为对哈佛大学接纳、宽容不信教者而不满,所以请英国富商E·耶鲁投资而建,故以其名为校名。它其实是交叉文化的产物,先有着英国教会的冷峻理性、传统经典,其后也吸纳了美国的创新思维、追求卓越、包容亲和。所以,耶鲁始终占据着学术思想的制高点,有着广阔的国际视野。

耶鲁先后培养了五名总统,二十五名诺贝尔奖获得者,无数大学校长、商界精英,如布什、切尼、克林顿、希拉里等等。它的图书馆、惠特尼人文科学中心都举世闻名,它有一百二十三公顷的校园,八千多教职员,一万多名在校生,其中研究生占三分之二。耶鲁的骄傲之一,就是“培养精英”。

我很欣赏耶鲁的校训:“真理和光明”。它所凝聚、释放、辐射出来的完美的价值追求,其背景,是坚实的文化积累、稳固的文化性格、久远的文化生命;而这些,又构成了这座象牙之塔的深厚土壤。

人在耶鲁,会被它那处变不惊的大家风范和不扬自威的恢宏气度所吸引、所震慑,会感受到一种深刻、悠远的昭示,会有一种思想的启迪和情感的激扬,会产生一种叫做“神圣与敬畏”的东西。

地处北美的沙漠之城——拉斯维加斯,是最负盛名的赌城。它留给我的突出印象,是纷繁与奢华。这是一座用金钱堆砌起来的金碧辉煌的不夜城。入夜,华灯闪烁,霓虹斑斓,人潮涌动,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红男绿女于熙熙攘攘中奔向各个赌场,去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

在我们一行人中,我可能是很少几个没有去赌场试运气的人之一。

倒不是因为怕面对金钱的诱惑把握不住而痛失孔方兄,只是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没有兴趣。倒是赌城前的一场海盗表演,感觉很有些意思。

七八个艳妆美女在声光电的组合幻景——一艘海船上,载歌载舞。

声音中,有着美语低沉浑厚略带沙哑的特点,但并不失其响亮与高亢。

美女个个丰满妖娆,舞动的幅度极为夸张,尽显其胸高臀阔腿长之美感,性感十足、魅力四射,场面极其热烈。

就在人们沉浸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中的时候,海面上狼烟骤起,一艘海盗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同样年轻的七八个海盗,粗壮狂野,颇具阳刚。他们先以炮火轰击美女船。霎时,船上黑烟弥漫,船体颠簸倾斜,如花似玉的美女们在硝烟炮火中殊死挣扎出的美丽与坚强,动人心魄,令人震撼。

美丽是让人欣赏的,美好的事物遭受强暴与毁灭,最是让人揪心,让人不忍卒睹。似乎神灵有知,正当人们为那些如花生命担忧悬念之际,疯狂的海盗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也醒悟到了什么,他们停止了炮轰,纷纷跳入水中,游向美女。

顿时,曾经是战场的甲板,变成了伊甸园。美女与海盗、灵与肉、血与火、阴柔之美与阳刚之魄,从杂糅相搏到紧拥不舍。

一场厮杀,演化出了两性间相斥相吸、相克相依、既斗争又合作、既矛盾又统一的永恒主题。海盗们胜利了,他们在占领阵地、俘获美女的同时,也完成了另外一种占领;而美女们呢?美女们也胜利了。她们拥有了英雄,也就拥有了胜利、拥有了世界,还有美丽。

泰国把男子都叫做“P某”或者“某P”,如姓王的男士叫“P王”、“王P”。

我们的导游姓宋,他让我们叫他宋P,戏称“送屁”。

宋P是第三代泰籍华人,自己开公司当导游,生活忙碌而富足,长相很有人缘,酷似一尊弯眉笑眼的哈哈佛,耀眼的黄宝石钻戒和名牌腕表,很抢眼,一口福建普通话,发音虽不标准,却极为投入认真,仿佛不是用嘴说话,而是用全身的力气说话,看着听着,能把人累个半死。

由于口音关系,宋P讲话经常闹出许多笑话,令车里的气氛很是活跃。

比如,为预防晕车,他准备了药品,可是避晕药被他说成“避孕药”。

见我们笑,他不解地问:“你们笑什么?不要笑,我把你们搞到这里,你们身体不舒服,不停地呕吐,我是要负责的啦!有了避孕药,你们就放心好了,不会有事情的啦!”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还比如,他说自己因为总是不停地讲话,又总是下车酷热,上车贼冷(车上冷气温度很低),于是就咽道发炎。他一边用手在自己的咽喉部位比划着,一边费力地说“我这个yin道啊,这个yin道就总是发炎”。

那叫一个晕!

宋P不仅说话费劲,还超级啰唆,每句话都掰开揉碎,稀释注水,每每他讲得汗流浃背,唠唠叨叨,不厌其详,我们听得疲惫不堪,不胜其烦。

比如,下海前要把戒指等物品摘下来,以免丢失。

他会这样讲:“这个戒指嘛,是一定要摘下来的。为什么要摘下来呢?因为戒指太小,你下到海里,海水它要比陆地上温度低呀,是不是这样?这个温度一低嘛,你的手就会热胀冷缩,你的手指这么一缩嘛,这个戒指就会松开,一松开呢,好啦,你的戒指就跑到海里面去了,跑到海里呢,我们知道,海底面有什么呀?海底是有沙子的!好啦,你的戒指掉进海里,就会怎么样啊?就会被埋在沙子里,埋进沙子里,这下好啦,戒指那么小,哪里还会找到?根本就找不到的啦!你说,那么大的海,那么小的戒指,怎么可以找得到?”

还比如,在他的鼓动下,许多人购买了鳄鱼牌的T恤衫。

他会这样告诉我们:“这个衣服嘛,穿在身上是很好看的啦!但是,你一定不要以为你就这么简单地往身上这么一穿,就OK了。你一定先要怎么样?先要把它放在水里面。放在水里面做什么呢?要洗一下。洗一下之后呢?你要把它捞出来。捞出来以后,怎么样?捞出来以后要把它挂起来,挂起来你一定还要把它晾干。晾干以后呢?晾干以后,你才可以把它穿在你的身上。你要是不把它晾晒干爽呢,想想看,会怎么样?你一定会生病的啦!你一生病嘛,就怎么样?就要看医生,就要花很多钱,就不爽的啦!”

我们被宋P搞得没了脾气,几乎崩溃,于是就提议请他少说话,让我们多休息,宋P固执地拒绝,说讲解缩水,是导游的失职,是对我们不负责任。

有人说:“宋P,你可累死我们了!”宋P不解地笑着。

还有人说:“宋P,你可急死我们了!”宋P会意地笑着。

我无奈地说:“宋P,你可气死我们了!”宋P开心地哈哈大笑!

说实话,宋P那种敬业精神和负责态度,着实令人敬佩感动。不过,我真是被他把大脑彻底搞乱,坐在车里,老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泰国首都是曼谷,曼谷首都是哪里呢?”

天哪!被他搞得脑残!

新马泰,都不是我很喜欢去的地方,可是既然去了,就索性享受一种云外疏散的轻松与放达。在曼谷,在芭提亚岛,处处感受到了文化沙漠与情色泛滥之间的融合与对立,新奇而怪异。

记得读过一本在韩国极受追捧的旅行游记《穷人的幸福》。此书是柳时和在印度的游历见闻,很有意思。

印度人尚佛,并不完全是一种精神意识,而是已经化为普遍的生存理念与技能。比如,书中写一位老者向人行乞。老者说“其实我也想给你些什么,但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想要给予而又能够给予时,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哇噻!能够把乞讨提升到如此高的哲学层面,真真是既符合普度众生的佛家教义,又充满智慧与幽默,让人几乎分不清这是一种纯真率性,还是干脆而直接的“得便宜卖乖!”

泰国人则把佛教按照自己的理解搞得很“本土化”,全然不去理会佛经要义,不去修什么戒律,不管什么四大皆空,而是堂而皇之地去追求财富,追求情色,一夫多妻,嫖娼狎妓,甚至“人妖兴国”,极有创意,还发明了体现和服务于人性、人道的“小乘佛教”,典型的一切为我所用,绝顶但并非聪明!

深究之下,不难发现,泰国是移民国家,原住民与早期到南洋来的华人都是穷苦百姓,生存压力过于沉重,缺少文化积累和传承,再加之二战时这里曾是美军的休整基地,使色情业得以飞速畸形发展,“笑贫不笑娼”的观念理所当然的深入人心,搞得到处是一派金钱至上、纵情声色、男权当道的繁华景象。

尽管泰国全民皆僧,庙宇无数,所有佛像寺庙都被夸张粉饰到极端,金碧辉煌,但是,过于表面化,缺乏博大与厚重,缺乏内在品质,始终是南亚文化的一大特色;而第一代华人在南洋的奋斗史,发家史,则充满艰辛与苦难。不过,所有付出的血和泪,也都为眼前的奢华与辉煌做了奠基。

马来西亚与泰国相同之处是同为华人与原住民共生共存,不同之处是这里曾是葡属殖民地,有着明显的殖民文化的烙印,多数人信仰基督,奉行人文主义,严禁嫖娼,却可以随意赌博,闻名全球的山顶赌城,凸显出资本的魅力与诱惑。

吉隆坡可看,马六甲海峡更好,地方不大,却有一种虽经沧桑,泰然依旧、不事张扬、神闲气定的风范,由此也折射出西方文明强大的扩张性与同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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