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眉梢微微一动,神情紧张了起来。
锦娘无奈,只得使出杀手锏:“夫人见谅,老爷临行前的嘱托,因十一娘略懂医术,便放在九爷身边伺候。”
她故意将伺候两字说的极重,头也低下了。
二夫人心道:灵枢是苏家的养女,且初来乍到,根基不深,说到底不是苏家人。老爷不将她当做主子看待,只当是伺候苏墨的下人留在他身边伺候,也很正常。她道:“既是老爷的意思,我也就不多说。锦娘,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伺候,这两日你不在,我不习惯。”
锦娘脸都白了,好不容易才求大夫人将她调到墨灵苑做掌事,二夫人前几日也答应了,怎生说反悔就反悔?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大夫人,大夫人却默不作声。
二夫人察觉她的犹豫,剑眉一挑,亮声:“你不乐意?”
锦娘慌忙跪下,“奴婢……”
“二姨娘,我想请您割爱,让锦娘留在墨灵苑照顾。”灵枢突然打断了锦娘的话。
锦娘一呆,愣愣的望着灵枢不敢吱声。
灵枢有自己的考量,苏府的人是善是恶尚且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位锦娘是真心实意对待苏墨的人。以后还要靠她给苏墨喂药,如果连锦娘都留不住,日后面对身边一溜儿的外人,岂不是完全任人摆布?哪怕是冲撞二夫人的危险,她也要将锦娘留下来。
二夫人当即脸色一变,极其不悦道:“你有挑人的资格吗?”
灵枢道:“姨娘,这是义父的意思。义父曾与我说,让锦娘照顾我起居。”
她看出来一点,苏云海虽然不在府中,威慑力却很大,提到苏云海,二夫人总会退让几分。
“是老爷的意思?”二夫人露出怀疑的表情,冷冷的盯着灵枢。
灵枢坦荡荡的望着她,眼神丝毫不闪烁。
二夫人本对灵枢毫无兴趣,心细如针的她却因灵枢的坦然自若而不由心生疑虑。
一个初来乍到的养女,就奉老爷的意思留在少爷身边伺候,这已经够奇怪了,还要留下锦娘是何用意?莫非其中有什么迂回?
片刻后,她冷声道,“好,既然是老爷的意思,就先让锦娘留在墨灵苑。但丑话我说在前头,若日后被我得知这番话是你胡编乱造,我可饶不得你,我最痛恨的就是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之人。”
不知为何,灵枢听到这番话后感觉有些不安,暂时也无法推测出什么,只能道:“是。”
这边双方顺利达成和解,苏夫人也松了口气,灵枢和二夫人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事到如今才发话:“既然十一娘想留下锦娘,就让锦娘留下吧。阿宁身边缺人手的话,从我身边调几个过去便是。”
二夫人道:“不必了。我身边人够的很。”
“你不和晚辈生气就好。”苏夫人道,“彩屏,老太太那边是什么说法,今日可去探望吗?”
苏家的老太太,也就是苏云海的母亲,乃是苏家最权威所在。
丫鬟彩屏道:“回大夫人,老太太传话,今日身体抱恙,不便探望。”
苏夫人微笑着点头:“阿九,枢儿,改日再让你们见奶奶。说了这么久也累了,上餐点吧。”
冗长而无趣的晚宴结束,一日没有停歇的灵枢累得够呛,回到屋里躺床上便睡了。
朦朦胧胧听见锦娘在忙里忙外的吩咐着什么,好像是在布置房间,她也懒得管。
反正锦娘能干又勤快,把墨灵苑的事情交给她,灵枢十分放心。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习惯性伸手给身边的人盖被子,盖着盖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是回到苏家,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一个铺了吗?她的眼睛突然张开,差点没尖叫出声。
又是那个熟悉的背影,该死的!
“苏……墨……”她抱着被子往后边挪了挪,咬住唇,“你什么时候爬上我的床了?”
问话无人回答,灵枢不由凑近身子打量他,冷泠泠的月光温柔的倾斜在他如玉的侧脸上,他浓密的睫羽也落下一层阴影印在脸上,融成一个美丽的剪影。
真是像画一样的美人!我若能生成这样也无憾了!灵枢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睡着了吗?真是……”灵枢撅起了嘴,好吧,看在你这么美的份上,姑娘我就勉勉强强给你占些便宜。她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躺下身,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好安宁的一场美梦。
“锦娘,我要出门一趟,给苏墨抓服药。”
大清早,灵枢简单梳洗,挽起小髻,穿了件绯色罗裙准备出门,临出门时遇见了锦娘。
锦娘上上下下打量灵枢一通,摇了摇头,抓过灵枢的手将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唐小姐,你绝对不能这样出门!首先是衣着,你以前的衣物都可以从行囊里丢了。还记得昨日苏家两张小姐的衣着打扮吗?你身上的衣服要换掉,和她们一样精心打扮才行,首饰也必须有,不一定多,但必须样样精品。我昨夜给你挑了些衣裳和首饰就放在你的橱柜上,你恐怕没注意吧?”
灵枢皱起了眉,早上赶着出门,哪里注意看橱柜上的衣物。
“那些都是我提前为你准备的衣装和首饰,你选几样喜欢的搭配。苏家的小姐出门必定众星捧月,再不济也要带上两个以上的贴身丫环侍奉左右。你这样一个人贸贸然的出门,若被人认出是苏家的小姐,定会惹人说苏家的闲话,说苏家苛待养女,连使唤丫鬟也没有。”
“这么麻烦?”灵枢光听她说就头疼,她不想弄的这么复杂。
出门抓服药,至于像是要去相亲吗?她长吁口气,“我又不是真的养女,不用这么多规矩框住我吧?”
锦娘十足认真:“必须要!唐小姐要在苏家长期待下去,就必须要学苏家的规矩,昨日二夫人的模样小姐没有看入心底吗?当是为了少爷,忍忍吧!”
想起凶神恶煞的二夫人,又想起苏墨早上在她身边安睡的模样,灵枢的神情终于软了下来,嘟囔:“都依你都依你,你只要劝得住苏墨喝我熬得药就行,我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