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说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当弘昌一身大红的时候,他感受到的,不是幸福,亦不是幸运,更多的,是难以言状的心痛。
自己终于还是要娶别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了吗?
那么多的努力,白费了吧!他自己,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一旦这一天来临,那么沁惜将永远无法再回到自己的身边。从此之后,她的幸福,都与他无关。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
他冷笑,然而身边并没有其他人:那冷笑,不过也就是对自己的一丝宽慰罢了!
“弘昌!”胤祥叫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辰了!”是时间去迎亲了。
“我……阿玛,今天,惜儿来吗?”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这句话。眼里闪烁的,是名为希冀的目光:他知道,今天,皇上是会亲自驾临怡亲王府邸的,只是,他不知道,惜儿会不会来。
她会不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
她会不会忽然冲出来告诉他,她希望和他在一起?
她会不会……
可是,那不过只是他心中安慰自己的想法罢了!他自己是清楚的,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胤祥摇了摇头,”不知道!”
看见弘昌还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胤祥忽然背了手,一边缓步而行,一边说到,“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可换与你今生的擦肩而过。但也仅仅是擦肩……形同陌路……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如果惜儿今天来了,阿玛想她应该会祝福你的!”
他不想违抗胤祥的命令,虽然整个人还是像丢了魂一样的,但是他还是去迎亲,然后回来拜堂。
胤禛已经出现在了主位上,他和她,各自拉着红绸的一端朝着那边磕头。
然而他的心里,早已是失去了成亲的心思的。
忽然之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经过了反复的确认,他发现,她真的是在那里!
他的转头让他们的目光对视了。
多年的接触,他看得出来,她的目光,是在说话的。
或许,她说:“我的呼吸有点困难,望着你不知怎么开口,因为,我们都经不起流年的折磨。”
或许,她说:“我现在只希望你一切安好。最后一次相望,最后一次祝福,后会无期……”
她想:弘昌,其实很多时候,我相信,你都是懂我的。弘历是我的好哥哥不假,但我对他,不过是兄妹之间的情谊。但我们是从小打到大的情谊,我的每一个小心思,你都放在心里,而你每一次的坏点子,我也猜得出来,这份默契,或许我此生都无法再寻找到了。
我不是不喜欢你,但我明白这份情谊,即使是转过了黑暗的角落,也无法迎来那叫做“爱情”的光明。
所以,我选择放弃!
“夫妻对拜!”一旁的太监高声唱着,场面进入到了高潮。
他不想照做,因为他知道,这一步一旦进行下去,就意味着这个女人,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新娘子被送进洞房,他则在外面喝酒。
胤禛说怕自己在这里大家不尽兴,便离开了,顺便也将胤祥给拉走了,说是要孩子们好好的玩闹玩闹。于是,这里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和弘昌一辈儿的人了。
“新婚快乐!”这句话,是弘历跟沁惜学的:当年,他成亲的时候,她曾经端着酒杯对着他笑着说这句话。当时,他的心痛,无以复加!今天,他也要弘昌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之痛!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只是瞬间的时间,快到弘历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接着,弘昌好像是刻意将声音抬高了一样的,“多谢四阿哥,干了!”手中的酒,被他一饮而尽。
“好,有魄力,那咱们今天晚上就不醉不归!”沁惜忽然凑了过来。
弘昌还没来得及说话,弘历就玩笑到,“惜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这新婚之夜啊,意思意思就好了,还真能灌醉了新郎官啊?”
虽然是事实,可是这句话是弘历说出来的,他就觉得不是很舒服:好像他是故意这么说,让沁惜对自己的印象不好一样的。
“也对,你啊,还是快点儿的去新房吧!”沁惜笑着,明媚如春光。
他是多么希望她可以哭泣,可以闹一下脾气,可以告诉他她舍不得他,但她没有!从他开始关注她的那个瞬间,她都是那么平静,哪怕连一个牵强的笑容,都是没有的——她的真实,让他怕了!
最后一次吗?
这样的话,他告诉自己很多次,她也曾经这么对他说过,可是每一次,他都在错过,都在犹豫。
“惜儿,别怨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下人说,“扶着爷!”这意思很明显,他醉了。
站到比较明显的地方,对着众人说着失陪了的话,然后他便去了新房。
还是那些繁琐的仪式,但他拒绝在其他人面前掀起纳喇氏的盖头。
众人退出之后,他也不再装了,声音很冷淡地说到,“这一天你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爷先走了!”他很想去改变自己,但是他做不到,纵是这女人真的是貌若天仙,也不是他的沁惜,更何况,他现在并不想知道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它等着这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红盖头下的那个人,还是那样端坐着,甚至没有一丝的颤抖,这让他心里放舒服了一点,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对不起这个女人了。
转身欲走,却在门口被胤祥派过来的人拦了下来:胤祥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在洞房花烛夜离开这里呢?
好,很好!
他在心里想:不就是娶一个福晋吗?很好,皇上,阿玛,我不会违抗你们的!
随意将那女人的盖头掀开,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将红色的喜烛一根一根都给吹灭了,屋内,一片黑暗。
“爷……”那女人的声音显示出她的不安,但是即使是结结巴巴的,她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这花烛不能被熄灭的,不吉利!”
“爷原本就不想要什么吉利!”他心里还盼望这“不吉利”早一点来呢,纳喇氏的这句话怎么可能打动他?
“爷,您还是……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旋转,等她反应过来,便发觉自己已经被男人粗壮的身躯压在身下了。
第一次有男人这样近自己的身,虽然两人之间有衣衫相隔,但那明显不起什么作用。纳喇氏看不见男人的脸,但是她并不拒绝:这是她的丈夫,她就应该用自己的身体讨他的欢心的,不是吗?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都学过了对吧?”他并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而是忽然这么问到。
纳喇氏自然是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了,脸猛地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
“可是爷知道的却是不多的!”他笑,“如果爷今夜要了你,那么你就是爷的第一个女人了。”
纳喇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这个荣幸,成为自己丈夫的第一个女人,毕竟按照惯例,嫡福晋过门之前,皇家的男子都是早就收了很多房女人的,就算是少,也应该是有的。但是自己的丈夫却没有这么做,这让她感觉自己无比的幸福。
谁知纳喇氏还没想完,弘昌就接着说到,“可惜爷今夜是不会要你的!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刚刚还无比雀跃的心,瞬间跌至谷底。
纳喇氏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摔成碎片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新婚之夜,自己在家之时学的那些,无非就是为了今天用上,因为自己的额娘说,只有自己今晚将自己的丈夫伺候好了,以后才会有些地位,不然,就是白白占着一个嫡福晋的位置,以后侧福晋庶福晋也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她尽自己的所能,将那些技巧烂熟于心,可是他却是瞬间就将她于心中编织了那么久的梦给打破了。
这个男人,果真残忍!
“爷,难道是妾身不好吗?”
“与你无关!”他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女人,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她身边,“爷今日累了,没心思想这些,改天吧!”
改天吗?
纳喇氏紧紧地咬了自己的唇:改天,可是谁又知道要改到那一天呢?
想了很久,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爷,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个秘密,她觉得自己已经保守的很好了,但愿,他不会知道吧!
“嗯,爷都是知道的,不说,并不代表不想计较!”他翻了个身,“我是一个记仇的人,只是,报不报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就比如他和弘历之间关于沁惜的恩恩怨怨,所有的一切,他都是记得的,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礼教,因为品级,因为弘历是沁惜最好的哥哥,所以,那些仇,他不能报,也不敢报!
纳喇氏也侧着躺了,即使是这个方向,能看到的,只有他轮廓都已经不清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