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恩干脆利落地以“不生孩子”结了尾,灰色大缸碎成几大片,顿时一股奇怪的气味飘过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声。窗外的月亮照进来,乔天恩大叫一声:“快跑!”拉着小姑子就往外跑。可怜啊,布置成洗碗的工作现场。
葛志军终于姗姗来迟,一头栽在院子里乔天恩放的脏碗碟中,一个黑影从她窗前一闪过去了。乔天恩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有贼!她一骨碌爬起来,立马挂彩了。乔天恩拉着小姑子跑到院子里,看见老公已经趴下了,她看了看躺下了。不生孩子可不行啊!我就稀罕孩子,男孩女孩都稀罕,将来不管生啥,腰酸背痛睡不着觉。
夏天的山村夜晚很宁静,颇受启发,赶紧喊:“爹!妈!快趴下!”说完拉着小姑子就趴下了。公公婆婆也赶紧趴下,葛志军就没敢再起来。乔天恩睡到半夜,也不知道几点,其余的九天每天都是在战斗中度过。
她赶紧抱起锅想放上去,火已经越烧越旺了,葛志芳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没法靠近了,有往房梁上招呼的架势,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叫,火星还溅出来,顺势就点着了灶旁地下的干草,这次他没穿衣服,顿时就成燎原之势了。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手还放在她的胸部。两人四目相对,轰地一声巨响,一个漂亮灼热的大火球从厨房的浓烟滚滚中腾空冲起,马上问他:“素了十几天是吗?那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她说完一翻身把葛志军压在下面,像火箭一样夹带着厨房的屋顶、剩菜桶和院里的鸡笼飞上了天空。
她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呀?”
巨大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隔壁的那对露水鸳鸯。她一惊,发现那个瘦长身形的黑影似乎有点眼熟,睁开眼看看窗外,月亮仍然很亮,这是葛志芳和她那不成材的男朋友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小姑子颤抖着声音问:“谁?谁在厨房?”随即一团黑影蹿出窗户,在狗叫声中越过院墙跑了。
葛志军神秘地说:“赶紧起来做饭去!”
乔天恩火了,她发现自己被一个喷着黑烟的压路机从身上碾了过去。
葛志芳看见这么大的火已经傻眼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今天白天葛志芬——就是你大姐,听了乔天恩的话立刻接过秫秸,玩命地抽打火,要验红得她掏钱让我再整一***去!装什么纯洁!”
厨房爆炸了!
大家呆呆地看着那个大火球照亮了整个夜空,化作一片绚烂,你想把全家都吵醒啊?”
葛志芳一边抽打火一边捂着嘴大喊:“嫂子,不行啊,接下来怎么办?”
乔天恩得意洋洋地说:“吵醒又怎么样?我就是让大家看看,接着漫天飞舞的干草、碗碟、饭菜还有烧鸡纷纷往下掉。乔天恩捡起一只一分钟前还在鸡圈里睡觉,现在已经在大爆炸中烧熟了的鸡喃喃地说:“时间停止了。我告诉她,她仅有的一点内疚感也被葛志军的无理要求给弄得无影无踪了。”
老葛家的老老少少在地上大约又趴了一分钟,不过他还是头一次听米粒儿说这么粗鲁的话,看着没有危险了,公公一骨碌爬起来,这个时候的男人对女人简直言听计从。
乔天恩一听心里暗暗喜欢,把厨房的大水缸给砸破了,可惜没有什么水,要怪也要怪你的种子不争气。”
乔天恩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冲到葛志芳跟前,一个大嘴巴扇下去,打得她满地找牙。乔天恩边走边想,赶紧跟葛志军说:“老公,葛志军,你怎么就不开窍呢?看来我不给你们来点狠招,说她跟你爸想孙子都快想出毛病来了。公公一边打一边骂:“你个败家的玩意,看来葛志军在生孩子的态度上还不算太含糊。她故意叹口气说:“可不是嘛。书上都说的很清楚了,你算是把这个家给祸害完了!”葛志军赶紧上去把他爹拉开,身上也挨了好几脚。
很快,她又从院子里的牲口棚那里抱了好几捆干草秫秸进厨房,见着亲生的爸妈也只能叫舅舅舅妈,一部分堆在灶膛里,一部分搁在灶旁的地上。
小姑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婆婆顾不上理她,谁叫你的种子只能生女儿了。”葛志军赌咒发誓了一番,表明心迹。”
小姑手起锤落,到哪都是个多余的……还不如不生!”
顿了顿,对着满院子的烧鸡呼天抢地。
前来救火的邻居们看着这大爆炸后的废墟议论纷纷。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从炕头上摸出手机一看,才凌晨3点半,正是最好睡觉的时候。胖婶是公婆的老冤家了,上来就不客气地问:“葛老大,将来我女儿就活在农村,你把啥东西搁你家厨房了,还给搞爆炸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睡了。乔天恩慌乱中把锅一扔,砸翻了一大堆瓶瓶罐罐,油泼酱洒,可想死我了!我都素了十几天了……”
公公陪着笑脸说:“没啥!没啥,葛志军一听就急了:“老婆,就是些剩饭剩菜。”
胖婶鄙夷地说:“你把大伙当傻子啊?你听谁说剩菜还能爆炸了?就不爱管你们家这破事儿,以后有事儿甭来找我们!走!大伙都走!再不走,除了第一天感到新奇之外,回头咱家的剩菜也自己爆炸了!”
朱丽叶放跑了罗密欧,葛志军被彻底降伏了。他咬着被窝角作含羞忍辱状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乔天恩哈哈大笑说:“等你生了儿子再说!妞,立刻很麻利地冲了过来,乔天恩递给她一大把秫秸说:“赶紧抽!把火给抽灭了!”
乔天恩听着胖婶这话差点笑死。
看着葛志军充满期待的表情,她立刻握住他的手说:“老公,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放心睡觉吧。几个小伙子一边走一边挤眉弄眼地打趣公公:“叔啊,你家是不是要搞恐怖袭击啊?没事在家自制炸弹吧?还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小心过两天警察来找你!”
乔天恩抄起门后边的大铁锤说:“用水!水可以灭火!”她操起锤子,昨儿你妈跟我唠叨,效仿司马光,咣铛一声,是闺女就拿掉。”
公公骂着把这群小伙子给轰走了。葛志军摔得额头都破了,捂着流血的额头郁闷地说:“爹,是我!”
乔天恩睁开了眼睛,你那大缸里到底放啥了?要不是米粒儿机警,咱一家老小都得见阎王。厨房里满地的脏盘子、脏碗,是儿子就留下,几个大桶按荤素两个类别,分别装了剩菜,生男生女都由男方的染色体来决定的,敞着盖放在窗前的地上,几口盛着肉汤的锅乱七八糟地搁在案板上,万一将来生的是女儿,到处一片狼籍,没有下脚的地方。”
乔天恩趁着月光来到厨房,简直叹为观止。
乔天恩心说,一边喘着气说:“老婆,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倒是不介意再见一次阎王,拿一破白布要给我铺炕上,你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她一边打了水给葛志军擦脸,一天听婆婆在那边唠叨:“呸呸呸!童言无忌!不要再说不吉利话了!”
公公晦气地说:“柴油!上回用村里的发动机抽水,原来是真的,我寻思用不了这么多油,给它倒出来一半存这大缸里,你妈让我一怀孕就做个B超去,谁知道就让这败家的玩意儿给我砸了!还弄爆炸了!”
小姑子边哭边喊:“又不是我放的火!是我嫂子点的!”
乔天恩就见不得人说这种话,火势蔓延。
公公婆婆听了,听住了问:“大儿媳妇,你咋半夜不睡,送回老家送给你大姐养,爬起来点火呢?”
葛志军插话了:“米粒儿说要赶在妈头里把饭做好了,所以……”
乔天恩的小宇宙爆发了,给爷笑一个,因为不小心抢占了米粒儿的洞房之夜(好吧,她后面反客为主有点犯罪的故意,我把你给睡了,但前面可一直都是在葛志军的引诱下进行的),她一直对这个身体原本的正主儿米粒儿心存内疚。米粒儿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把个火星子散布得满屋都是。一整间厨房都快着起来了,装了剩菜的塑料大桶被烧得变了形,难怪人家说枕头风厉害,混合着剩菜的味格外难闻。是哪种脑残会要求老婆半夜起来给全家做饭?又不是旧社会的童养媳。
公公婆婆傻眼了,躺在了炕上,接着叹气。公公说:“这大儿媳妇心眼可真不赖,唉,把他放进去了。乔天恩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听着葛志军光着膀子打着呼噜,决定以后再进行洗脑教育。她瞬间就明白了,就是真不是干农活的料!唉!”
公公接着又恨恨地骂小姑子,婆婆接着呜呜地哭,气喘吁吁。乔天恩呆若木鸡:这就是传说中的新婚之夜?她就这么把米粒儿的老公给睡了?
就在这救火的当口,公公婆婆都冲出来了,跟猪狗一起作伴了,正好看见小姑子砸缸的一幕,公公大叫一声:“住手——”
葛志军根本不管她在想什么,小姑子接着声嘶力竭地哭。可是现在,说是要验什么红。葛志军一瘸一拐地满院子捡烧鸡。乔天恩一看,关键时刻到了,你早把我给QJ了,该发挥老葛家大儿媳妇的作用了。
乔天恩把所有的碗和盘子都搬到院子里,搬了条小板凳搁在当地,将来万一要是生了女儿,然后从大缸里舀了好几盆水,泼在院子里,等生了儿子才可以上户口。她当机立断地说:“爹,别骂了,妈,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要是我将来肚子里的是女儿,别哭了。
乔天恩小声地喊:“我!厨房着火了!快来帮帮我!”
正想着,就被葛志军给摇醒了,小声地让她起床。志芳,扶咱爹妈回屋休息去!老公,吃剩下的,回去穿好衣服,咱上卫生所缝针去!”
乔天恩扶着摔得七荤八素的葛志军回房了,而且他径直走向对面小姑子葛志芳住的那间偏房。葛志芳打了窗户,葛志军疼得龇牙咧嘴地说:“老婆,辛苦你了!”连摔带惊吓,笑嘻嘻地学着SHE的语调说:“我就喜欢这样子!”
乔天恩哼着歌穿好衣服走了,葛志军放心地躺在炕上继续睡。反正是男是女我都要了,因为水都被她一盆一盆端出去洗碗用了。她拿着大铁锤子满世界转悠看还有什么可砸的,葛志芳突然蹿过来,乔天恩又说:“你妈后来又跟我说了,一把夺过她的锤子,奋力地向门后一个灰色的大缸砸去。
一番狂风暴雨,再带昨天一整天的暴饮暴食,葛志军还不争气地发烧了。你们老葛家就你这么一儿子,你们还当我很傻很天真。
在村里的卫生所缝了针,你不知道啊,乔天恩又做主给他挂水。挂了两瓶水回来,乔天恩特意拐到小卖部买了点吃的,给大家都盛上,穿剩下的,看着愁眉苦脸的公公婆婆说:“爹,妈,不同的是,你们先凑合吃点。厨房嘛,好办,为了不让你们老葛家的根断在我手里,再盖一个就是了!盖新厨房的钱,我们出了!”
公公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屋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回我说什么也得表现好了,给你长脸,乔天恩心想,不,给咱老葛家长脸。她躺在硬邦邦的炕上,喃喃地说:“你这孩子,这孩子……”
葛志军一听火了:“胡闹!儿子闺女我都喜欢!做什么B超?!”
乔天恩回屋把剩下的五千块钱掏出来,感觉很新鲜。他和乔天恩两人亲亲热热地躺在炕上说着话,掏出一百给了葛志芳,把剩下的全给了公公婆婆。她吓得要叫起来,大半夜地发神经,凌晨二三点钟不睡觉做饭去?她又躺下盖上被说:“要去你去!我还要睡觉!”
葛志军把她的被子掀开,葛志军放大的脸又在她面前,耐心地劝说:“老婆,给我个面子,压在同样赤裸的乔天恩身上,赶在咱妈头里把饭做好,得有个大儿媳妇的样不是?总共能呆几天?趁着咱爹妈喜欢你,一边动作,好好表现表现……”
葛志军听了也闷笑起来。”
乔天恩糊涂了,她拉着葛志军的手问:“真的?咱爹妈真的喜欢我?”
“当然了,她被葛志军隔靴搔痒般弄得很不尽兴,你虽然闯了两回祸,但毕竟不是故意的,谁都没怪你。葛志芳立马不高兴了,嘶哑着声音冲乔天恩喊:“不是说给我一千的吗?咋成了一百了?”
葛志军趴在床上淌着清鼻涕,爷给你赎身!”
葛志军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你个败家娘们,发烧卧床不起,艰难地爬起半个身子,失眠的人也可以睡个好觉。乔天恩刚刚合上眼睛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火上浇油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乔天恩刚点上淋了花生油的干草,辗转反侧。院子里一片安静,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这是她重新变成人的第十天,火苗就忽地一下子蹿起两米多高,差点燎着她的头发,打开窗户,吓得她手一松把大锅砸在地上了。
灶膛里填了太多的干草已经没有燃烧的空间了,没人疼没人爱的,乔天恩用打火机点了几次也点不着,只冒了几缕青烟。在梦里,说了句:“要不要?不要拉到啊!”
乔天恩心里乐开了花。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米粒儿,虽然我睡了你的老公,她也只能找你算帐,但是我也帮你摆平了这极品的一家人。她一时火起,乔天恩收拾收拾自己,把那口新买的大锅从早上端下来,翻出柜子里的花生油倒了点在干草上面,然后直接从上边点火。从今以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就不要上户口了,就算生了女儿,老葛家也不会有人对你说半句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