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云将玉楼的嘱托放在心上,回去后就瞅准机会到云吉班去会小凤仙。一阵哀叹之后,小凤仙便说如果蔡将军来了,一定给他说说。
没两天蔡锷果然就到云吉班来了,小凤仙给他说了良玉楼所托之事。蔡锷说尹都督目前的情况他只略略知道一些,估计眼下袁大总统还不会过分为难他的。小凤仙着急起来,说人都抓进大牢了,还不算过分?要蔡将军一定想办法在袁大总统面前求求情,放尹都督出来。蔡锷叹息不语。小凤仙不依,撒起娇来,蔡锷只好说如有机会就去试试。
其实蔡锷已经为尹昌衡的事去拜访过段总长了。
那天段祺瑞憋着一肚子气从总统府回来后,只身关在“弈趣”房中以下棋调理心性,直到蔡锷来访,脸上才有了点喜色。二人对弈中,蔡锷忧心忡忡地说起尹昌衡的事来,段祺瑞便说他已专门去见过大总统了。
蔡锷沉吟道:“硕权是个直肠子,心里是藏不住事的,怎么想就怎么说,往往被有些不了解他的人所误解,在广西的时候便因此而得罪巡抚张鸣岐。我看袁大总统也是不了解硕权兄啊!”
段祺瑞叹道:“袁大总统说了,只是给硕权换换环境,磨磨脾气。既是这样,硕权也不得不吃点苦头了。”他不愿再深说下去,便专注于棋阵之中。
生性儒雅内敛、沉稳寡言的蔡锷却也知趣,就不再提尹昌衡的事,认真陪段祺瑞下了几局围棋。尽管如此,他也多少知道了一点内情,便也放心许多。
小凤仙哪里知道官场的险恶,做出百般娇态硬要蔡锷去向袁大总统说情将尹都督放出来,蔡锷也只能委蛇敷衍。过了几天,蔡锷再到云吉班会小凤仙,小凤仙便追问尹都督的事有没有转机,蔡锷只好说袁大总统要不了多久就会将尹昌衡放出来的。小凤仙听了自然高兴,便到醉香阁悄悄告诉了嫣云。
这天嫣云瞅准惠娘又去盈春堂会冯四爷,便托词去法源寺烧香,偷偷跑到四川会馆来会良玉楼,将她是怎样去云吉班找小凤仙,小凤仙又是怎样拜托蔡锷将军,蔡锷将军事后又是怎样对小凤仙说的,一应过程详详细细地对良玉楼说了,让玉楼完全放下心来。良玉楼高兴得热泪滚滚。嫣云不敢久留,匆匆告别。
嫣云进会馆就被邹稷光看见了,他偷偷溜到玉楼房间隔壁窃听二人说话。
从木板隔墙的缝隙中隐隐传来的声音,邹稷光听出二人在说尹昌衡的事情……
良玉楼送嫣云出来,迎面碰上邹稷光。这厮故作惊讶地叫道:“啊呀,是嫣云姑娘来了!怎么就走了?表妹你该将嫣云姑娘留着吃了午饭再走呀!”
嫣云笑道:“不了不了,我必须赶回去了。”
邹稷光热情地跟着一道送嫣云到大门外。嫣云临走朝他娇媚一笑:“邹大少爷,我走了啊!”说罢坐上黄包车去了。
其实嫣云这娇媚一笑,本来是烟花女子寻常的情感表露,但在邹稷光眼里,却看成是一种对他的特别的暗示。邹稷光冲动起来,在醉香阁紫霞轩床上与嫣云颠鸾倒凤的情景不断在他脑子里浮现。他被情欲折磨着,盘算着哪天再到醉香阁去会会嫣云。
这天邹稷光在戴爷生药铺账房里偷了十个大洋,兴冲冲跑到醉香阁。嫣云听说邹大少爷又会她来了,从紫霞轩内走出,倚在门上却不让他进去。
邹稷光嬉笑着说:“嫣云姑娘,我好想你啊!”
嫣云不冷不热地问:“你带多少大洋来了?”
邹稷光一愣:“我……十个大洋。”
嫣云又问:“上回你来,给了账房多少大洋?”
邹稷光道:“十个啊!”
嫣云一笑:“哎哟邹大少爷,你这不是存心要让我去喝西北风了吗?”
邹稷光傻眼了,还没回过神来,嫣云就退了进去,随即将门闭上。
邹稷光感到莫大的羞辱,跑到天桥去找暴眼龙大一伙赖皮喝酒解闷。一伙人在小酒店内坐下,邹稷光兜里有十个大洋撑着,颇豪气地叫了一桌子下酒菜和十来斤二锅头。没喝一阵,暴眼龙大便看出他神情有点不大正常,问道:
“邹哥今天是咋的了,在哪儿打劫发横财了?”
邹稷光苦笑道:“邹哥今天高兴,想请弟兄们醉一醉!”
众赖皮便豪饮起来。酒兴所至,就说起风花雪月男欢女爱的事来。已是半醉的邹稷光突然来了精神,一拍桌子叫道:“哎哎哎弟兄们,还记得那回在鼓书场子里碰上的那两个美人么?”
便有赖皮道:“那个良玉楼嫁尹都督了,另一个姑娘也挺有味道的,只是脾气大了点。”
邹稷光道:“那姑娘叫嫣云。”
龙大一挑眉毛:“你怎么知道?”
邹稷光得意地一笑:“我睡过她。”
龙大皱起了眉头:“吹牛皮,凭你这屌样能睡上嫣云姑娘?”
众弟兄也不信,嘲笑邹稷光是在吹牛。邹稷光自顾干下一杯酒,更得意了,说:“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祖宗八代都变乌龟!”
众弟兄便呆呆地将他盯着。暴眼龙大抓过酒壶给邹稷光斟满酒,说:“看来你真的睡过那嫣云姑娘了。给弟兄们说说,你是咋睡上的,那滋味到底怎么样?”
邹稷光与龙大碰杯又将酒干了,这酒意也就有了八分,愈加兴奋起来,便将尹昌衡是如何赎了良玉楼并纳为妾的,尹昌衡被抓进监狱后良玉楼又是怎么跑到四川会馆躲起来的,良玉楼又是怎么托他到醉香阁给嫣云捎信的,他又是怎样在紫霞轩内与嫣云相好,一股脑儿统统倒了出来,说得天花乱坠、唾沫四溅。
众弟兄听了惊羡不已,不得不对邹稷光刮目相看。
龙大却问:“你说良玉楼躲到四川会馆住着了?你要真有本事,咋没将良玉楼也睡了?”
邹稷光长叹一声:“唉,我试过了。一来我姑姑姑父看得紧,二来那良玉楼嫁了尹都督,自觉身份高了,谁也挨不了边。”他又将自己调戏良玉楼不成反挨打,三天卧床不起的事说了,众弟兄乐得大笑起来。
暴眼龙大却没笑,摸着下巴暗暗寻思着。酒足饭饱后他将邹稷光拉到一边,私下说:“邹哥,有个发财的机会来了,你干不干?”
邹稷光一愣:“你说,啥机会?”
龙大低声说:“你不是说冯四爷和醉香阁的鸨儿在四处寻找良玉楼吗?”
邹稷光明白了,却犹豫起来。龙大道:“反正良玉楼你我都是挨不上边的,干脆趁此机会捞一把。你在暗处,没人晓得是你做的。”
邹稷光权衡再三,狠下决心要干了。
做了二十来年鸦片生意的冯敬棠突然间翻了船,糊里糊涂地被军警抓去坐了一个多月大牢。在牢里的那些日子里,他冥思苦想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还糊涂着的时候,警察总监吴炳湘却命他捎信让家里人送来三千大洋保金,他又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
冯敬棠回到家里,很快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鸨儿惠娘来看冯敬棠,哭哭啼啼地将四爷被抓后陆统领来威胁利诱并迫使她答应尹昌衡以三千赎金赎走良玉楼的情况细细说了,又说事过不久尹昌衡又得罪了袁世凯,偷偷逃离北京,在天津被捕关进了大牢,真是老天有眼,叫他遭了报应。冯敬棠这才猛然间醒悟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建章、吴炳湘等人为帮助尹昌衡将良玉楼弄到手而有意为他和惠娘设下的圈套。看来,尹昌衡不是袁世凯的人,吴炳湘再将他冯敬棠关下去已无意义,只好叫他交钱走人。
冯敬棠问:“良玉楼现在哪里?”
惠娘抹着泪说:“我怎么知道?是走了还是在哪里躲着,都说不清楚。”
冯敬棠狠狠道:“这婆娘要是还在北京,非将她抓回来不可!”
这天,冯敬棠正在后花园逗鸟玩,管家来说有两位客人要见四爷,其中一人自称是天桥的龙大,眼睛鼓鼓的。冯敬棠就觉诧异,他与暴眼龙大素无交往,今天突然来访,一定有啥事。
在客堂坐下,暴眼龙大开门见山:“今天我们来拜见冯四爷,是想与四爷做一笔买卖。”
冯敬棠一愣,以为说的是鸦片,便道:“龙老弟,你知道为那玩意儿我已经吃尽了苦头,那种买卖我是不再做的了。”
龙大笑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的是人。”
冯敬棠更糊涂了:“老弟搞错了吧,那种买卖本人是从来不做的。”
龙大不想绕圈子,直言道:“我晓得冯四爷在四处打听良玉楼的消息,本人知道她的下落。”
冯敬棠一惊:“你知道良玉楼在哪里?”
龙大笑了:“当然,要不咋与你做买卖来了?”
冯敬棠信了他。二人讨价还价谈定五百大洋,龙大却不说明人在哪里,只说到时会给四爷送信来,四爷只管带人去捉便是。
从盈春堂出来,邹稷光连连称道龙大足智多谋,既能办成事情,又将自己深深地藏在背后。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料到是他邹稷光当了奸细。
从此,邹稷光便特别注意良玉楼的行踪,谁知玉楼天天只在会馆里陪干娘说话、做针黹、拜观音,并不离开会馆半步。又过了几天,晚上他去给戴爷和夫人请安,恰好良玉楼也在那里。就听玉楼在说,清明节到了,她没法去跟父母上坟,明天打算到法源寺烧香去。戴爷就说这样也好,还是干娘陪你去,只是要快去快回。邹稷光在旁听了暗暗高兴。
第二天一早,就见良玉楼与戴夫人坐着厢篷马车到法源寺去了。邹稷光急忙写了封密信直奔盈春堂去,交给门房的小厮,要他速速转呈冯四爷。
临近中午,良玉楼与戴夫人在法源寺烧罢香刚走出山门,突然闯出七八个凶猛的汉子,推开戴夫人,将良玉楼嘴巴塞了,手脚捆了,塞进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得知玉楼被劫,戴云鹤气得捶胸顿足。他一时寻不到主意,只得叫小厮把邹稷光唤来。邹稷光正在房间里躲着,忽听正房里戴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的,心知是良玉楼出事了,却只当不晓得,装模作样地跑来问出了啥子事。听说是玉楼在法源寺进香被强人劫走后,这厮竟流出一把泪来,大骂强人伤天害理,断子绝孙。戴爷便叫邹稷光乘会馆的马车,速速去把骆老爷和彭师长请来商量对策。
傍晚,骆成骧和彭光烈匆匆赶了来,戴云鹤把出事的经过大致说了,骆、彭二人沉吟着,半晌不发话。
邹稷光道:“会不会是袁大总统派人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来?”
骆成骧摇头:“不可能的。再说,即使他要抓走玉楼姑娘,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更何况他也没有必要这样做。抓玉楼姑娘对他袁大总统又有何益呢?”
彭光烈道:“一定是冯敬棠和鸨儿惠娘干的。听说警察总监吴炳湘已经把冯敬棠放出来了。那冯敬棠可不是傻瓜,他是怎么被关进去的,难道这个前门大街的地头蛇就一点也悟不出其中的缘由来?”
骆成骧点头道:“肯定是这么回事了。”
戴云鹤听了,一拍桌子:“奇怪的是,冯敬棠怎么知道玉楼姑娘今天要去法源寺呢?”
在旁的邹稷光心里便发虚起来,搭腔道:“哎呀姑父,北京城的人哪个不晓得冯四爷的厉害,他有心要捉拿玉楼表妹,还不派人四处打探,设伏跟踪?”
戴云鹤瞪着邹稷光,这厮便没趣地住了嘴。骆成骧和彭光烈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吭声。戴云鹤便对邹稷光说:“这里没你的事了,忙你的去吧。”
邹稷光悻悻地去了。彭光烈便道:“我也在纳闷哩。从今天玉楼姑娘被劫的情形看,冯四爷事先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了……”
没等彭光烈把话说完,骆成骧道:“直先所言极是。如今可以判定玉楼姑娘是被冯四爷和惠娘劫去了,即便是这样,你我又该如何应对才好?”
彭光烈便叹息一声缄口不语。这确也是个难题,北京不比成都,在四川他二人都算得个人物,可到了这卧虎藏龙、天险地恶的北京城,任他们有多大的能耐,也难以去向冯敬棠和惠娘兴师问罪,更没本事把良玉楼从虎口狼穴中解救回来。
见骆成骧和彭光烈束手无策,戴云鹤急如火燎,愤然而起,说:“干脆我去走一趟!”
彭光烈问:“到哪里去?”
戴云鹤道:“我要去会会鸨儿惠娘和冯敬棠。”
彭光烈道:“没用的,没用的!”
“我看,戴爷倒是可以去走一走的。”骆成骧想了想,说道,“当然,戴爷即使去了,也不可能将玉楼姑娘解救回来,不是你没这个本事,而是冯四爷和惠娘没这么好对付。我的意思是,戴爷去走一趟,一可以探明虚实,二可以给他们提个醒,对玉楼姑娘可不能乱来。别看尹都督如今身陷囹圄,可说不定哪天袁大总统就将都督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到时看他惠娘和冯四爷如何交代。”
彭光烈便说只好如此,戴云鹤也就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戴云鹤便去了醉香阁。
恰好这天冯敬棠也早早地来到了醉香阁,惠娘陪着他说了一阵良玉楼的事后,便唤来平日最讨四爷欢心的虹儿姑娘来侍候冯敬棠。一阵脆生生的笑声响起,身着大红锦绣小袄长裙的虹儿便云也似的飘了进来,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干爹”,便猫似的拱进冯敬堂怀里亲热起来。
这虹儿小巧玲珑,脸蛋俊俏,尤其一双黑亮黑亮的丹凤眼儿颇有些勾魂夺魄的韵味。她没有嫣云那种亭亭玉立的姣美身材,更没有良玉楼外美内秀的过人气质,在醉香阁众多姑娘中只是个中等的角儿,但她就讨冯敬棠喜欢。她一年前认了冯四爷做干爹,要不是夫人和三个姨太太挡着,冯四爷早将她纳为四姨太了。
见冯敬棠毫无顾忌地与虹儿缠在了一处,惠娘淡淡地笑了笑,转身正要出去,突然门子进来报说有个叫戴云鹤的爷要见惠娘,说有要事相商。
冯敬棠问:“戴云鹤?哪个戴云鹤?”
惠娘眨着眼儿想了一阵子,说:“一定是四川会馆的那个戴主事。”
冯敬棠道:“那么说来,他不是来玩姑娘的?”
惠娘一笑:“那戴爷正经着哩。我看,他很可能是为良玉楼的事找上门来了。”
冯敬棠冷笑道:“肯定是的。”
惠娘道:“那咋办?”
冯敬棠依然冷笑着,对门子道:“你把戴爷引到虹儿房中去候着。”
门子去后,虹儿红唇一撅,撒娇道:“哎呀,干爹,你让那戴爷到我房中去干啥?人家可不是来会姑娘的哟!”
冯敬棠道:“正因为他不是来会姑娘找乐子的,我才特意要你去侍候他。
快去快去,你把戴爷侍候好了,我还有赏的。”
虹儿一听有赏,便嬉笑着去了。
戴云鹤被引进虹儿房间内,门子沏上一碗茶,说惠娘即刻就到,要他稍候。门子离去后,戴云鹤在桌边坐定,将房间扫视了一番,就见雕花隔扇子门那边另有一室,朱漆木架床上绫罗衾被异常耀目,室内香气刺鼻,心中就纳闷起来。正踌躇间,就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甜甜地唤了一声“戴爷”,返身就将房门关上了。
戴云鹤惊吓地站起,道:“我是来见惠娘的,她在哪里?”
虹儿拉住戴云鹤:“哎呀戴爷,你来会她可是找错人了。她是妈妈,是我们的老板,早就不接客了。再说,惠娘已是三十好几的老女人,你找她还有啥味道?我叫虹儿,戴爷你看仔细了,难道我还比不上惠娘么?”说着,就扑在戴云鹤身上,将他紧紧搂住,粉红的脸蛋就往他脸上贴去。
戴云鹤从没经历过如此阵势。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奋力挣脱虹儿的环抱,嚷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找惠娘的,我有事情要对她说!”
虹儿略一惊诧,甜甜的笑又涌上粉脸,红唇一撅:“哎哟戴爷,到咱醉香阁的爷们,谁不是来玩的?想必戴爷与惠娘是老相好了?难怪,我一看戴爷就是个重情的男人,就凭这点,虹儿就喜欢上戴爷了。戴爷,你就别老想着惠娘了,还是正眼看看虹儿吧。戴爷,虹儿可想死你了!”
虹儿说着又挨向戴云鹤,死死拽住戴爷就往卧室里推。戴云鹤气得脸色发紫,猛一用劲,竟将虹儿推倒,桌上的茶碗也啪的一声震落在地。戴云鹤正欲逃走,房门开了,鸨儿惠娘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猛的大汉。
惠娘笑道:“哟,戴爷玩姑娘原来是这么个玩法呀?”
戴云鹤气愤地道:“惠娘,我不是来玩姑娘的。我是来会你,说说良玉楼的事情。”
惠娘道:“什么良玉楼?她不是做尹都督的姨太太了吗,你还来说她干啥?”
戴云鹤情知惠娘是故意设圈套来对付他,再往下说也毫无必要,便道:
“既然如此,戴某也就告辞了!”说罢就欲抽身离去,可惠娘挡在门口不让道。
惠娘笑道:“哎哟戴爷,你玩了姑娘就这么走了?戴爷都是老北京了,未必就不知道八大胡同的规矩?”
戴云鹤盯着两个大汉,无可奈何地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银票,愤愤地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而去。
身后,惠娘乐滋滋地嚷着:“戴爷,你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