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束手就擒吧,你绝对走不了的。”魈影还是第一次劝说对手投降。他之所以破例,只因为他亦没有战胜过的把握,虽说在黑夜之中与过一战他有优势,可过的那只极少动用的左手还有他拼命搏杀的性格,依然让魈影无法轻敌。幸而,在这个时候,魈影终于看见残魂了。
残魂不但人来了,还带着他曾经出生入死的伙伴——铁心。铁心是一把剑,一把跟他一样铁石心肠的剑。这把剑出自谁手,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无从考究。一把剑能流传几百年,就绝不可能普普通通。否则早在无数次恶斗中就毁灭了,还能流传到今天?
残魂亲自参战,魈影自然感到信心十足。他缩在长袖中的两手分别扣住了那短短的十字钩,随时准备进攻。
面对两个强敌,过的心中依然没有半点恐惧。他将妃月斜抛而出,用力不多一分亦不少一毫,使之安然落在邻近的屋顶之上。
过抛出妃月的时候,就给了残魂一个进攻的最好机会。他的金针和铁心剑相继出击。虽然过知道如此,却又别无选择。 他只要活着,便不能让妃月受伤。
残魂都已进攻,魈影却借黑暗隐去了身影,并无立即出手之意。他应该是在等能够将过一击必杀的机会。
残魂的金针虽然力道凶悍,可过的剑一出,它们便化作了粉末。这一点,残魂并不意外,而他真正的进攻,也并不在这金针之上,他不过是借金针逼过出剑,然后措手不及于他的攻势。
过的剑刚将金针化为粉末,残魂的剑便已到了他胸口,而过竟无法闪开,铁心剑当场就将他的胸膛一下刺穿!
屋顶上的妃月正悠悠醒转,目睹了这一幕。心急的她不禁大喊道:“过,你没事吧?”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妃月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一只手已经堵住了她的嘴,这只手当然是魈影的。这家伙原来并不是在等进攻的机会,可恶,妃月竟这样被他挟持。过又受伤,只怕今日真的是他们的末日了吧?
魈影眼见过已被残魂一剑刺穿胸膛,心中暗暗为残魂的实力所震撼。以过的实力,竟完全不能与残魂为敌!重伤的过已不足为惧,但这妃月还得留着,因为只有她才能找到真正的冰仪剑。
魈影认为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可残魂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这一剑明明是刺向过心脏的,可现在却刺在了过另外一边胸膛。从铁心剑出剑的一刹那起,他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的心脏,在铁心剑刺穿过胸膛的时候,他甚至还一度认为自己成功杀死这家伙了。过竟能在他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闪过数寸的距离?这样的实力,只怕还要在他之上!
残魂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因为过的剑已然出击。而且,过的剑在他的左手上。过的剑明明在他的右手上,什么时候换到左手的,残魂竟也没有察觉!不但残魂没有察觉,魈影以及在场的所有杀手都没有察觉!过的实力,竟是个无人知道的谜!
在这一刻,残魂终于感觉到害怕了,他已经十多年未有感觉到害怕。他害怕有这样一个对手——为求一击必杀,竟能容忍敌人的剑刺穿自己的胸膛!就算他复仇心切,亦绝不敢这样做!
过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过知道,没有什么剑能与铁心剑相对抗而不折断的。他虽受了伤,可残魂却因此而丢掉了最佳武器!没有铁心剑,他根本就无法抵挡过的这一剑,他只有退!
过的左手用起剑来,比右手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任凭残魂反应急速,退得及时,依然免不了伤,伤,伤!
手伤,胸伤,腹伤!
过这一剑,便使残魂三处受伤!这三处伤口处的血肉往外呈放射性翻转,犹如三朵殷红的花。
这一变化,顿让这里所有杀手都大感意外,过已受伤,都还能一剑重伤残魂三处?他们甚至不明白过到底是胜在计谋,还是实力?
残魂受伤,更让这些杀手不敢轻举妄动。
“过,扔下你手中的剑,不然我杀了她!”魈影出言威胁,他人在屋顶之上,过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趁魈影不备偷袭成功。所以,他似乎已没有别的选择。
过拔出陷在伤口上的铁心剑,剧烈的疼痛竟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有铁心剑在手,他的实力自然更上一层楼。“你不会杀她的。”
“你就这么肯定?”魈影不服气地反问道。
过不但很肯定,还一下跃上屋顶,落在魈影三尺之内。让过这样可怕的刺客接近到这样的距离,实在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但魈影并没有动手杀妃月。他只是略一转向,让妃月隔在二人之间。
“你杀了她,非但拿不到冰仪剑,我更能保证,你活不过今晚。”过的声音冰冷寒心,魈影杀人无数,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一时之间竟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放了妃月。他知道,过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只要放了妃月,过便绝不会杀他。但就这样放了妃月,秋水堂还容得下自己吗?可是杀了妃月,冰仪剑就消失了,而且他的命亦难以保住。进退维谷,该如何是好?
魈影也不愧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他很快就明白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便是一个字——拖!过的胸口还在流血,只要拖下去,他必然倒下。而且,拖下去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会有后援赶来。秋水堂只不过是七杀追魂团的七个分部之一,秋水堂蒙难,帮主必会派人来救援。只是救援何时才到是个谜。
妃月也看见了过胸口的伤,她心急如焚,却又苦于自己受制,毫无作为。只好劝说过:“过,你快走吧,不值得为了我这样一个女子丢了你的命。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只是这一份恩情,可能我这一生无法报答。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让我爹知道我是死在秋水堂。”妃月的意思,过再明白不过,她不想爹因为自己的死而与七杀追魂团为敌。
可是,过却并没有听进去她的一句话,无论如何,他都要救她!哪怕是死!
“魈影,你还要躲在一个女人背后多久?你就这么怕死吗?”过冷冷地讥讽道。
魈影又岂会因为别人的嘲笑而动怒,否则他便不会活到今天。杀手,就要随时随地都保持着冷静。每过一刻,过失去的血就越多。他离胜便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过的身体已经在微微地摇晃,要是常人失这么多血,恐怕早已倒下了吧?而他竟能撑到现在。
过想用铁心剑撑着自己不倒,可他不能那样做,因为那样做就等于告诉魈影,自己已经站不稳了。连站都站不稳的人又如何跟他斗?
过的意志力再坚强,也终于敌不过严重的伤势倒下了。他就站在这屋顶边缘,幸而是往里边倒下,不然坠落下去可能就没命了。但这又有什么差别呢?他就算没有落下去,也会被秋水堂的杀手折磨致死。
魈影几乎有点得意了,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他放开妃月,想趁过昏迷之时,先废掉他的武功。魈影的十字钩极快地向过的左肩刺去,在他看来,过的这只左手才是最大的威胁。
而在这个时候,过的左手竟突然动了,他手中的铁心剑以与魈影同样的速度向魈影刺去。速度一样,那么自然兵器越长越占优势。铁心剑虽然略后出手,却抢先刺中魈影的肩头。谁会想到,过竟然是装的?他根本就没有昏迷!
魈影也不愧是秋水堂最优秀的杀手,他中剑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后退——自然也不是前进,因为那样铁心剑将会刺穿他的肩头,如若过再向上一撩,以铁心剑的锋利程度,只怕他这肩头就会被它削掉。魈影的第一反应是——反击!
他人虽不能进,可他手中的十字钩却能!因为他的十字钩体小轻巧,用作飞刀亦未尝不可。过虽然伤了魈影,他自己亦被这十字钩刺穿了左肩,过又受伤了!接连两次受伤,只怕他的战斗力已经耗尽了吧?
“过!”妃月眼见他受伤,更是着急地喊到。
魈影疾退数步,为防过追来,便一掌向妃月轰去。这一掌虽不会置妃月于死地,但会让她受伤,过肯定不会不顾她的伤势而来追杀自己吧?
魈影这一掌击中妃月的时候,顿感觉一股更强的剑气从妃月体内传来,他甚至还未及收手,整只手便已被这剑气切割成无数碎片!魈影看着自己的手,满脸都会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剑?”他竟问妃月是人是剑?
过亦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只觉得怪异非常,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带妃月离开!他甚至没有问妃月一个字,便一把抓起她的人一跃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残魂等人在秋水堂的台阶上观察着屋顶上发生的一切,但因夜色朦胧,一切又发生地太快,他们都没有看清楚过到底是怎么打败魈影带妃月逃脱的。
魈影带伤跃下屋顶,跪在台阶之下,他什么都没说,大家却都明白,他是在向残魂求情。残魂看着魈影的伤口,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责怪于他。
他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或许这就是命吧?
残魂叹息之时,一条人影已经从天而降,落在魈影的身边。魈影暗暗吃惊,来者
的身手竟不在自己之下。这就是帮主派来的援手吗?
“哈,没想到,堂堂一个秋水堂,如今竟变成这副模样了。”来者不无嘲讽地说道。
以残魂的身份地位,被人这样嘲讽,若在平常,单是他的手下就早将嘲讽之人碎尸万段了。可今天,面对嘲讽,残魂没有任何言辞,他的部下们更不敢出头。当然,他们并非害怕这个人,他们甚至就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又何必惧他?
残魂之所以未有言辞,只因为他一届秋水堂堂主竟引狼入室,让过这个可怕的威胁藏匿在秋水堂数年之久,如今更被这家伙尽损秋水堂志气,人家怎么嘲讽他,他都无话可说。至于他的部下,在过的面前又有谁不是贪生怕死的?他们自认在残魂眼中丢尽了脸,又怎堪再在残魂面前卖弄自己实力?
纵然秋水堂不追究,可这个年轻人如此嘲讽他们,未免也太过胆大。有这样胆识的年轻人,会是谁呢?
“心儿,不得无礼!”又一老者紧随其至。这老者虽然年过花甲,可他的身手依然很快,他的眼神,依然那么凌厉,他的声音,也依然那么洪亮。整个人虽老,气势却颇胜于年轻人。
这老者从天而降,他的紫金衣衫却未有半点动弹。他的气势,更是压迫地秋水堂的人抬不起头来。
老者一来,无心便躬身退后两步,抱拳行礼。
残魂只见过这老者一次,而且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见过的,可就是那一眼,却让残魂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老者。很少有人见过这老者之后还能忘记他的。在见他第一面之时,这老者似乎就是如今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样子竟未有任何改变。着实让残魂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