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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兔子 桃子

一炷香的时间,地上已经满满一地点柴火,洛尘飘身而下,收刀腰间。他从背后拿出了几根大麻绳,将地上的树枝整理好,捆个结实,点了点头。

忽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洛尘眼力非凡,瞧出是一只灰扑扑的野山兔,洛尘微微一犹豫,但肚子咕咕之声,把他的迟疑立时抛开,洛尘微微将身子一沉,双脚一弹,风一般地追着山兔而去。

一路上,他不断用钢刀在树木之上砸下记号,毕竟这些年来体质的亏欠,这山兔又熟悉地形,加上洛尘刚才耗费不少精神劈材和刚才的霎那迟疑,短时间内竟然没有追上这只狡猾的山兔。

一人一兔便在这静谧幽幽的古老森林里展开了追逐。

看着山兔左一窜、右一窜,仿佛在戏耍自己,洛尘郁闷之极,这厮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没牙的病猫了,他暗自调整呼吸,也不再做记号了,将钢刀运力一掷,那钢刀仿佛闪电般地,向着山兔奔跑的方向射来。

咻地一声,钢刀擦着山兔的灰毛钉在了地上,那山兔措手不及,一头撞上了刀刃,给撞了一个跟斗。

等它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一只瘦弱的手掌已经将之一把抓起,山兔不禁哀哀叫了起来,眼睛里竟人性化地露出了求饶恐惧之意。

洛尘看的十分有趣,脸上嘴角弯了弯,他笑道:“好个通灵的畜生!你可是要求饶吗?”

那山兔听闻,竟然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在洛尘手中,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显得甚是可笑。

洛尘大奇,他没料到,这山兔竟然真的如此灵性,竟然听懂了自己的话,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真的听懂了我的话?”

那山兔依旧点了点头,两只绿豆似的眼睛叽里咕噜直转,精灵古怪之极。

洛尘脸含笑意,只是脸上一道鞭痕显的甚是不善,那山兔惊惧地抖了抖身子。

“只是我肚子十分饿了,如果你可以找来果腹的东西,便放了你也成!”洛尘戏谑道。

谁知道那山兔竟然把头连连点着,两只前腿不住地扑腾,仿佛是要带着洛尘去什么地方。

洛尘微微沉吟,拿来一个草绳,系在了山兔的身上,笑道:“看来你是要带我去吃东西,行,只是你可千万莫要起别样心思,如果你想逃走,那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再抓住你,我可要吃烤兔肉了。”

那山兔身子一颤,仿佛被吓住了,一蹦一跳地向前。

洛尘也觉得十分有趣,他料想这山兔不会有什么花样,便起了心思一探究竟。

山兔不停地向树林深处跳跃,洛尘跟在后面,眉头深皱,他不停地在两旁的树干上刻着记号,唯恐迷路。

又过了一刻,他忍不住一拉草绳,焦道:“我不能再往深处去了,还有事呢,算了,看在你我有缘的份儿上,我放了你,你万不可再给你抓住了!”

说罢,洛尘解开绳索,拍了拍山兔的脑袋,微微一笑,便转身欲走。

谁料那山兔眼神中竟然人性化地射出感激的光芒,蹦跳中又拦在他面前,不停地又跳又蹦,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

洛尘看地又好气又好笑,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快到了?”

那山兔大点其头,又转头向西南树林奔跃。

洛尘无奈,只得跟了下去,他料想这山兔通灵,许是已经快到了,他耳朵微动,一道极其湍急的水流之声仿佛就在耳边。

忽然,眼前一亮,一阵清凉微微带着水汽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温暖照射下来,骤然让洛尘的眼睛眯起,等到他适应光线,睁开双目之时,映入眼帘的景致让他大为惊喜。

这是一处山谷,围绕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鬼斧神工!

所有的崖壁都爬满了各种各样深翠藤蔓,面对着洛尘的一处高崖,垂挂着一道仿佛九天之上奔腾而下的瀑布,山谷中一汪深绿的深潭,就像一块翡翠!

那山兔仿佛是非常得意,不住地跳跃,竟然顺着密集的藤蔓急纵而下,洛尘哎呀一声,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山兔已经落了下去。

洛尘只得跟着下来,等他下到谷底,发现那只狡猾的山兔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前腿不停地拨弄着长耳朵,看它表情,竟然有些善意的嘲笑,让洛尘极为无奈。

山兔见他下来便将他带到了潭水边上,洛尘已经看到了,深潭边上数株桃树,上面竟然结满了不计其数的桃子,个个粉红硕大,就像是无数个白白嫩嫩的娃娃。

未近桃树,一股让人全身毛孔皆开的清新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浑身无处不暖,无处不舒坦。

洛尘舌底生津,心里一阵欢喜,指着桃树微笑问道:“你带我来吃这桃子?”

那山兔点点头,低头叼起了几片桃树上飘落的树叶,嚼吃起来。

洛尘眼神不停闪过狂喜之色,难道这山兔通灵,竟然只是吃这桃树树叶,那这桃树上结得岂不是仙桃?

那山兔抬起了小小脑袋,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乞讨之意。

洛尘立刻明白了,他压下心中狂喜,点了点头:“这份奇缘是你带给我的,那我将仙桃采下,必然有你一份!”

山兔大喜,不停地在他脚下讨好的蹦跳着着,极为开心!

洛尘将钢刀从腰间拔出,扔在脚下,一纵身,已经上了桃树,他将身上破旧的麻衣脱了下来,露出精赤的身体,摘一个,收一个,眨眼间十几个桃子便被他摘了下来。

等到麻衣装之不下,洛尘跳落下来,满心欢喜。

他一屁股坐在了桃树底下,拿出两个红嫩的仙桃,就着潭水胡乱洗了几下,一只桃子扔在了山兔身边,另一只仙桃用手挠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仿佛一股清甜的气流,顺着喉咙立时进来腹中,本来咕咕直响的肚子里是一股充盈的感觉传来,三口两口,一只仙桃就进了洛尘的腹中。

一只桃子,便将他所有的饥饿,劳累的感觉一扫而空,洛尘伸了伸懒腰,回头看了看正吃着仙桃的山兔。

结果他吓了一跳,一只桃核正在身边骨碌碌地直转,那只贪吃的兔子正咂吧着嘴,仿佛意犹未尽。

洛尘一笑,站起来,正要再拿一只桃子给它。

忽然,一道青光从山兔身上谈谈亮起,那只山兔浑身竟然颤抖起来,脸上竟然显露出极为痛苦神色。

洛尘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好,他浑身也开始发热,仿佛浸在不断煮开的水中,而这水温仍在不断地升高。

难道是这桃子有毒?洛尘心中升起了无尽悔意,这远古丛林瘴气氤氲,毒物甚多,加上猿猴之属横行,哪里会有这许多无人问津的仙桃,看来只有自己这傻瓜才会巴巴地过来寻死。

他浑身开始急剧颤抖,体内仿佛无数根钢针在不停地攒刺,他的身上毛孔处无数漆黑难闻的汗腺污血不停地冒出来,全身的骨骼咯吱吱作响,头上的头发竟然也跟着长长,渐渐由枯黄转为漆黑。

洛尘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他脑海中不停地转动着最亲近的瘸子叔叔教给自己的运气法子,虽然在这仿佛刮骨炼髓的极度痛苦中,他仍然没有放弃生命,想用自己刚刚练就的一点微弱内劲将体内到处乱窜的“剧毒”排出体外。

“啊——”无法忍受的痛苦终于让他发出了嚎叫,这高亢的声音将山谷中无数树木休憩的鸟兽惊起,细细簌簌,噗噗拉拉,无数只小动物仓皇奔逃。

这时,洛尘已经毫无意识,他只是下意识地运用内劲运转着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汗毛不停地生长,转眼睛,真个人竟然像是猿类动物,长长的毛发,已经将他整个身体覆盖,他的四肢手指、脚趾都长出了长长的指甲,他脸上的泪水,鼻涕等肮脏的体液,将他的整个脸糊裹起来,渐渐地,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那只山兔却正好相反,它全身灰扑扑的毛,竟然全部脱落,光溜溜的身上裹满了腥臭难闻的深红色血液,两只耳朵耷拉着,从耳朵里流出无数粘稠,四肢又长又尖的指甲延伸,口中唾沫直流。

谷中无岁月,眨眼间,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一个月里,寒潭附近竟然没有一只野兽禽鸟敢于靠近,上天赋予他们精敏的天赋,让它们隐隐觉得这里,仿佛孕育着极大的危险。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突兀地在山谷中响起,一个被黑乎乎的毛发覆盖的人形坐了起来,噗——一口极浓的浓痰啐了出来,洛尘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里?我是谁?”洛尘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把全身的毛发扯落,站立起来,露出了精赤,隐约中泛出晶莹的光滑肌肤,上身肌肤上竟无一丝毛发,那无数个汗腺毛孔几乎都看不见了,他的脸上肮脏异常,极为不舒服,乱糟糟的头发仿佛一个鸡窝,只是头发虽脏,却漆黑光亮,散发出生气勃勃。

他看了看四周,茫然地走了几圈,清晨淡淡的雾气将整个山谷笼罩,他又缓缓地坐了下来,抱着脑袋,想从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极力挖出点什么。

忽然,他的身边一阵常常的叹息,紧跟着也是一阵咳嗽声音,“呸”一口极浓的吐沫星子,不偏不倚地吐在他的脚上。

一只小小的灰色的影子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不停地动动四肢。

洛尘看过去,和那东西四目相对,那是一只浑身邋遢异常的东西,从两只长长的耳朵,四瓣嘴唇看来,这是一只兔子,只是浑身一团团闪亮白毛之间,尽是一团团脏兮兮的灰扑扑的毛,看起来像是个癞痢。

洛尘微微一愣,直觉中,这一人一兽都觉着对方可亲,脑子里对方的影子,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洛尘拼命地在空空如也的脑海中回忆着自己是谁,整个身体摇摇晃晃起来,紧接着,一个倒栽葱,他本站在深潭边上,这一下,直接一个扑通,栽进了水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让他整个人一激灵,脑子一下子停顿,紧跟着,无数温暖的气流从泥丸宫轰然而开,脑海仿佛一扇大门正缓缓地打开,无数个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刚刚出生时,父母的怜爱,只是这个画面上,父亲母亲的脸容甚是模糊,望之不清……

孩童时跟着瘸腿的叔叔在昏黄的油灯面前,一字一句读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跟着瘸子叔叔,拿着小小木剑,一招一式勤练着武术,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又爬了起来,旁边叔叔严肃的脸庞,和眼神里稍稍露出的疼爱……

嘉家小少爷的憨厚,他那胖墩墩的身体,缠着自己给他画画,缠着自己做木马,折草人,放纸鸢的情景……

嘉家少女小小姐那凶恶的脸容,高高在上,毫不留情一鞭打在自己的脸上的情景……

远远望着载着小少爷远离的马车,小少爷不住哭闹,对着远远躲在门后的他不停地挥动的小手……

大雨中,嘉氏家族大门口,旗杆上那怒睁双眼的头颅,无数次从梦中将他惊醒的情景……

………………

所有的点点滴滴,他都记了起来,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双目中仿佛在潭水中划过一道闪电,我都记起来了!

从水里爬了上来,黑的发亮的长长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他脸上的鞭痕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晶莹透亮的皮肤,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清瘦的脸庞一双眼睛更加清澈深幽。

他全身热气氤氲,寒冷的潭水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反而是非常舒服,仔细看看,除了头发,他全身的汗毛竟然都没有,只是寻常人的汗毛孔,在他身上已经隐约不见,本来瘦弱的身体,虽然仍然不强壮,但充满了力感。

他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

洛尘的双足踏上实地,微微运转体内多年修炼的内劲,发现原本一丝存在丹田的内劲,现在竟然泱泱围成一团,足足大了数十倍,他试着运行一周天,本来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运转完成的,现在竟然在数个吐息之间就完成了,他知道,这表示他全身的经脉已经强大了不只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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