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薇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怎么会联想到那么不恰当的一个词呢,汗。
没等她开口,多日不见的田文指尖转着车钥匙,从徐湛身后闪了出来,一脸的幸灾乐祸:“那个谁,你惨了,上班时间摸鱼私会,还被两个老板同时抓到,哈哈哈!”
叶采薇反应敏捷的蹦了过去,在徐湛和江洛面前狗腿的赔笑:“孟公子他造谣,老板们明鉴!我这是拿出自己的私人珍藏在招呼客人,绝对是年度十佳员工的典范啊!”
江洛摇头晃脑的笑,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叶子,不是哥哥我要说你,怎么好意思冲速溶咖啡卖给客人呢?未免也太拉低我们‘茶庐’的档次了。”
苏嘉阳远远的看着田文和江洛一唱一和的挤兑叶采薇,还算义气的自觉承担起扛火力的重任:“Sorry,因为我不太懂茶,怕暴殄天物,所以特别要求点咖啡,不关她的事。”
叶采薇谄媚的反应有点出于苏嘉阳的意料,毕竟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那时候的叶采薇对人对事总是非是即否,很难想象她会这有这么油嘴滑舌的一面。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叶采薇现在的家庭情况让她非常有必要小心谨慎的捧好自己的饭碗,会紧张的在意老板们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咱们开门做生意,不管怎么说都是顾客最大嘛……”叶采薇小声的卖着乖,偷偷抬眼观察徐湛的表情。
一直没发言的徐湛终于往前一步,踏进温软的春阳里,笑容澄澈,表情无辜:“什么?你说客人的特别要求按双倍收费?这样不好吧,苏先生又不是冤大头。”
奸、奸商啊!
叶采薇目瞪口呆。
不明就里的苏嘉阳以为这是叶采薇为保饭碗使的小心眼,于是认命的接下冤大头的光荣使命:“没关系,叶小姐已经提前告知我了,我接受。”
徐湛笑得如释重负:“我家小薇刚学着做生意,没轻没重的,承蒙苏先生海涵。”
虽然苏嘉阳也不缺这俩钱,但总是眼睁睁的吃个了闷亏,当下也没话好说,只能讪然的笑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洛在一边对叶采薇挤眉弄眼:听出重点没?那谁家小薇?
不过叶采薇注意力的重心一直在徐湛身上,完全没接收到江洛的暗示。
“大伟,苏先生的账单记得double,”江洛无趣的撇撇嘴,打铁趁人的叫住路过的领班经理交代完,转头对苏嘉阳拱手道谢,“贪财贪财。”
真是打劫不离好兄弟,这架势完全就是围攻。
势单力孤的苏嘉阳只好示弱收兵:“不打扰你们谈公事,我先随便转转,慢慢聊。”
叶采薇深表同情的向他挥挥手,目送他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人都走了还看?十八相送呢?”徐湛笑得有如春风拂面。
“没有的事,基本礼仪嘛……”叶采薇战战兢兢的收回目光,低眉顺眼的等待老板示下,“二位老板有何指示?要不,大家坐下来喝口茶,剥盘松子,慢慢谈?”
虽然一时没能领悟到徐湛的话外之音是什么意思,但灵敏的直觉告诉她,这家伙此刻正在精分的状态中,无论如何都惹不得。
徐湛抬腿迈到树下的桌旁,坐在叶采薇刚刚坐过的位置上,保持着那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美好笑容:“好啊,咖啡拿出来泡吧。”
分明就是找茬!她又不是自动贩售机,哪有那么多速溶咖啡随身携带?
叶采薇苦笑着打哈哈:“那什么,速溶咖啡太低端,您是老板中的VIP,还是喝茶吧?”
看吧,差别待遇。
徐湛表情没变,好像很渴似的,含笑拿起叶采薇那半杯没喝完的速溶“鸟窝”一饮而尽。
他并不是小气吧啦到看不得叶采薇跟异性接触的神经病,毕竟这个世界除了女人就是男人,他不会无聊到限制她正常的交际范围。
只是对于她身边出没的雄性生物,他谁都不怵,就怵苏嘉阳。
因为苏嘉阳是唯一一个不管提任何要求,都从来没被她拒绝过的人。
就他所知,当年叶采薇跟在苏嘉阳身后亦步亦趋的那两年里,其实并没有太过逾越的举动,可是当时圈子里会众口一词都说叶采薇是在倒追苏嘉阳,究其根本就是因为叶采薇从来没有拒绝过苏嘉阳的任何要求。
就连最后那次莫名其妙的去争取拿个出国名额,又莫名其妙的放弃,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
此情此景,不被人解读成“情深意重”都不可能。
气氛不对啊……
“如果你们暂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的话,我想告诉你们,“叶采薇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赶紧转移话题,抬手指了指楼上,“何天蓝在楼上。”
何天蓝,本地商圈的青年领袖之一,大名鼎鼎的“何氏百货”董事局实权派掌舵人,年轻一代接班人里的扛鼎人物,田文等一干“海归新生代”眼里不可撼动的偶像人物。
他作为接受海外教育的典型代表,回国几年来的种种表现让还没正式进入自家权利角逐的新生代们引为标杆。
长年的海外教育并没有让他在本土商圈的生态规则中遇到任何阻碍,反而充分发挥了所学所长,并将之与实际环境融会贯通,完美的完成了青年接班人跳过程序上位登顶的战役,深得老一辈大佬们的赏识。
何天蓝的整个从商之路对田文太有指向性了,对比田文一直无力摆脱父辈制肘的困境来看,何天蓝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田文听了果然眼前一亮:“我偶像居然来了!我去会会,看能不能取点经。”
说完一溜小跑的上楼去了。
同为“海归新生代”一派的江洛其实也有点按捺不住,虽然深深觉得留下来能有好戏看,可是偶像的吸引力又一直在无形的拉扯着他的心脏。
“猪长老,沙长老已经展开行动,再犹豫就下去就连净坛使者的名分都捞不到了,”徐湛笑着提醒,“还不快取经去?”
江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无视徐湛的调侃,义无反顾的奔向二楼西天。
叶采薇好奇:“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孙长老?”
“我拜太上老君的。”
他可是根正苗红的本土派,跟何天蓝那个香蕉人走的都不是一个路子,好学什么劳什子玩意儿。
徐湛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
“哎,你这就走啦?”叶采薇赶紧追上他的步伐,“等一下,等一下!”
“正好让我蹭个车吧,我收拾东西下午就回家,不等明天了。”
徐湛停下,转头看向她,笑得很阴险:“你想溜班?”
“不是,我的休假不是从明天正式开始吗,趁这会儿有桥桥和江大少坐镇,我就早退一个小时回去收拾收拾,应该不影响大局吧?”叶采薇对他一直持续的异常气场不敢掉以轻心,以觉得谦恭的语气解释并商量着。
“你的休假取消了,这是我最新的决定,”徐湛恶毒的瞟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如果你需要正式的公函确认,稍后我会以红头文件的方式签发下去。”
多大点事啊还签发红头文件,深井冰吧你!
叶采薇急了,紧紧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不带这样出尔反尔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啊!”
亲,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亲,你看看我那老父亲期盼的目光!亲,你听听我那慈祥的后母一声声归家的呼唤!
亲,你这么精分变脸让我全家情何以堪!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徐湛坐进车里,嘴上强硬着,其实也没把死黏着跟上车的叶采薇扔下去。
你不是小人,你是贱人。
当然,这只是叶采薇的内心独白,真要让她说出口那是万万不敢的,更何况现在徐湛周身的气压那么低,她的狗眼还没瞎到连近在咫尺的危机都看不出来。
“你看,这几天我累得跟狗似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是不是?”叶采薇好话说尽,还是忍不住想抱怨一下,“说好让我明天开始休假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徐湛发动汽车,好不愧疚的回她一句:“我高兴。”
可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叶采薇咬牙豁出去了:“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给假?”
“赌一局。”徐湛看着前方,不动声色的开始挖坑。
“赌……赌什么?”
“就骨牌吧,三局之内,你赢了我就亲自送你回家。”
这不但是坑人,简直就是人还没死就给立了块“叶采薇千古”的金字石碑!
就是当年叶采薇在各大地下赌场名声大噪的时候,骨牌技术都还要多蒙徐湛指点,更不用说这七年里她完全没机会碰到那玩意儿的边。
之前她是靠着一点底子屠杀过江洛和田文,但那俩毕竟是连规则都说不清个一二三的菜鸟,真要抗上徐湛这战将级的对手,叶采薇就是家有金山也不够输的。
她只是想休假回家而已啊!
“那要是我输了呢?”叶采薇胆战心惊的问。
虽说她完全可以仗着跟徐湛的交情厚着脸皮耍赖,无视他那阴晴不定、仿佛大姨妈来访的得理不饶人,可她总是模模糊糊的觉得徐湛此刻心情不好和自己貌似有点关联,再加上他现在又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是决定顺着他一点比较好。
徐湛一路无话的把车开进住处的地下停车场。
熄火下车,一手扶在车顶上,这才弯下腰看着副驾上的人,接着她之前的问题回答:“输一次,脱一件衣服。”
叶采薇呆呆的顺着他的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件外套,一件T恤。
如果输三次,那岂不是要……裸奔?!
“我去你大爷的禽兽徐!”叶采薇终于狗胆包天的吼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一张脸后知后觉的红到像要脑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