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伫立在花园的草木之间,才能感觉到悄然而至的秋意,我随意溜达着,看看树,看看天,看看落在用灌木隔开的甬道上的泛黄的树叶,一丝寂寥漫过心头,要是西西在这就好了。
这时候,不知是谁捂住了我的眼睛,显然不是迢迢,更不会是翩翩,因为她们俩都不喜欢做这种顽皮的游戏。等我回头一看,却是西西,她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我不是放你十天假吗,怎么三天就返航了?我问道,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我不放心你,不知你怎么样了,就赶紧跑回来了,她说,她上身穿着一件米奇T恤,下身一条白色百事短裙,一副高中生打扮。
分离了一段,即便是分离了短暂的一段,两人也有了某种非理性的想法,我把她放倒在床上,寻找着她柔软的唇……
偏偏这个节骨眼,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西西拿起电话,听了听,从她那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中我推断,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我带着疑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对方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而西西却似乎急于将电话快一点撂下,她的动作显得慌乱,甚至语无伦次。
是谁来的电话?我怀着毫无由头的忐忑问道。
是你的病友,那个电台DJ,西西说。在我看来,西西脸上的每一道纹理里都镌刻着两个字:慌张。
他?他来电话做什么?我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
教授死了,西西用细细的嗓门说。
也许是我没听清楚,也许是我不太相信,所以我又问了一句:什么,再说一遍。我的太阳穴跳着疼,只觉得阵阵昏眩,就像我站在万丈深渊的跟前通常所感觉到的那样。
教授死了,西西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负疚似的重复了一遍,好像她对教授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一样。
我枯立了很久,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半天才恢复过意识来。我清楚地知道,世界上再没有比人的肉体和精神更和谐更统一的东西了,这种和谐统一几乎达到完美的程度,能破坏这种和谐统一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我不知道教授是怎么跟死亡狭路相逢的,所以,我特别想知道。
教授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道。
昨天,她答道。
教授是怎么死的?我又问。
她机械地摇摇头。
电台DJ跟你说了这么半天,就只字没提到教授的死因吗?我为教授的死而恐惧,他死了,我怎么办,谁再来给我指点迷津啊。想到这里,一阵阴暗的恐惧几乎掩埋了我的心灵。
他在电话里只是一个劲地说,教授昨天死掉了,教授昨天死掉了,别的就没了,西西说。
我走到窗子跟前,望着外面,我觉得四周一片空旷,我又觉得我是被世界所抛弃的人,陪伴我的只有若有若无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