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奢华的生活,成为一名独立摄影师。
作为美国先锋摄影的代表人物她又曾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蜕变。
鼎盛时却匆匆从著名的《哈泼》杂志时尚摄影小组退出转而拍摄被公众斥责的黑暗题材。
从富裕的犹太家庭里走出的娇娇女为何在她四十八岁时便以自杀结束了她短暂却璀璨的人生。
一朵迟来却又早早谢掉的破碎之花——迪安·阿伯斯。
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奢华的生活,成为一名独立摄影师。
作为美国先锋摄影的代表人物她又曾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蜕变。
鼎盛时却匆匆从著名的《哈泼》杂志时尚摄影小组退出转而拍摄被公众斥责的黑暗题材。
从富裕的犹太家庭里走出的娇娇女为何在她四十八岁时便以自杀结束了她短暂却璀璨的人生。
一朵迟来却又早早谢掉的破碎之花——迪安·阿伯斯。
1.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白雪公主
谁说作家的后代必定就是文人,商人的后代必定就是富贾。她出身在一个非常富裕的犹太家庭,在她出生之前她的父母就已经生下了一个哥哥,在她出生之后又生下了一个妹妹,她的哥哥就是日后著名的美国桂冠诗人兼评论家霍华德·内梅诺夫。
也许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又有一个卓有才华的大哥,迪安从小就养成了敏感易动的个性和对艺术天生的领悟力。由于优越的家庭条件,他们兄妹三人从小就分别由三个不同的保姆照顾。可以说,迪安·阿伯斯就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女孩。从小似乎就生活在一个童话般的世界里,只要是她想得到的东西,父母都会满足她的要求。
没有忧虑感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幸福,而对于一个生性敏感的女孩来说,却是另一回事。幸或不幸都只是冷暖自知的贴己感受。
迪安的父亲朱内·内梅诺夫是一位勤劳的俄罗斯移民,而母亲则是一个皮草商人的女儿。两人结婚后,朱内就一直经营着妻子娘家RUSSEK的家族皮草生意,直到二人离婚了这种合作的关系仍然没有终止。
他从一家小店铺做起,然后扩大到在第五大道上开起了百货公司。在服装方面朱内似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凭着一种神秘的直觉就能预测到纽约下一季时装的风向标将指向哪里。无疑他也是少有对女性服饰感兴趣且颇具天赋的男子之一。
也正是凭着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和勤勉克己的精神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工作也日益繁忙了起来。日积月累的财富让他们一家人都住到了位于中央公园西的高级住宅社区。应该说这是一个人人称羡的小家庭——富裕、幸福、安稳。
2.生命就是那无数次的巧合,关于幸福的定义也不尽相同
生命就是无数次的巧合,童年时那瞬间永远的片刻成了日后迪安一直思考着的人生问题。如果不是那次上学路上的巧遇,她也许永远也不会成为现在的迪安·阿伯斯。
成年以后的迪安回忆过往时总是说道:“孩提时总让我感到痛苦的事便是——我从来就不曾遭遇困境。我被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包围,我所感受到的一切也都充满了不真实。”就是在这种半飘浮的状态下,她度过了她的童年时光。
直到一天她在放学路上第一次看到了面目恐怖的畸形人,这是一张几乎不可能是上帝造出来的脸。他的身体扭曲着,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行走着。她看到所有的路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仿佛那就是一座饱含瘟疫的堡垒。而她却被那人一下子吸引住了。这来自生活的真实灰暗震撼住了这个年幼的女童,纽约的冬天是异常寒冷的,她却像失了魂似的跟了那人半条街。
一种奇异的悲伤感漫溢了她幼小的心灵:这才是生活,上帝创造的真实世界。
在她以后大半生的时间里,她都是在这种跟踪追逐的生活中度过的。她曾为了拍一个犹太巨人,用连续十年的时间一直跟踪他,观察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也许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她对那个畸形异化了的世界的着迷。这并不像一般人所谓的哗众取宠,以别人的痛苦为自己成就的砖石。她恰恰是怀着一种悲悯的大情怀,她的照片从来就没有一张即兴之作。她认为拍摄不仅是捕捉那动人的瞬间,更应该反映摄影师对生活的理解。当你真正理解了你所拍摄的人物,你才能够真正理解那个画中的世界。
如果以《哈泼》杂志为界,她之前的照片几乎都是一种迎合大众审美需求的商业产物。它满足了人们对“美”的、“不真实”的肯定。而之后的作品,几乎就是对真实生活的放大和对上层审美情趣的一种颠覆。所以,在最初的几年展出她的作品时总会遇上种种的麻烦,而多年之后,她正是凭借她难能可贵的勇气让人们正视了我们生活的不幸。她的独到之处也正在于那份对自我和真实摄影的坚持。
迪安·阿伯斯的艺术就是一种反动的艺术,就是对上流审美情趣的一种反对,对所有约定俗成的一种反动。这就是她让那些时髦的时尚的美的东西统统滚蛋的方式。
——苏珊·桑塔格
走在路上你是否会发现这样的情景经常出现,当一个路人经过我们身边,我们总是会不经意地注意到他们的缺点或者有缺陷的部分,其实这只是人对靠拢真实有着本能的天性。而我们为了回避这种与生俱来的天性便创造出了另一套“伪装”。一个符合世界标准的正常人形象——这就是我们向这个世界发出的信息。我们用一种特定的方式让别人来认识这个我们制造出来的“自我”。换言之,就像迪安·阿伯斯自己说的:人常常要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让别人去理解,而别人却总是会发现你不正常的一面。
在《哈泼》杂志工作的时间里,迪安·阿伯斯夫妇几乎可以说得上如鱼得水。名和利都有了,又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这两个子女也不负家学,最终一个成了摄影师,另一个成了著名的艺术总监)。可整日与编辑、化妆师、顶级模特打交道的生活使迪安越来越感到生活的虚空。如果说对特殊人群的关注在迪安还没有当摄影师时是一种隐秘的个人爱好,在她毅然抛家弃业之后选择独立摄影时,这种爱好就变成了一种对生命真实的独立思考。
在孩子时她就一直以跟踪畸形人,观察他们生活为乐,成年以后她更是花大量的时间和他们约会交谈。观察她的作品你会发现没有一张是出自意外的瞬间,都是有着充分准备和交流之后的作品。她总是花大量的时间和他们达成信任,然后才开始创造她的作品。摄影本身也就成了一种行为艺术。而对摄影对象的关注也已经透过了影像而直视到他们的内心和一个生命本体应该留下的痕迹。
3.“你无法脱出自己的皮肤进入别人的身体,而别人的悲剧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
十三岁那年她遇见了她未来的丈夫艾伦·阿伯斯,当时他还是她父母百货公司广告部的一名小职员。原本这两个人是不太门当户对的一对儿,可因为迪安的坚持,加之两人长期的共同努力,在迪安十八岁时经过父母的严格考查,她终于还是获准嫁给了艾伦·阿伯斯。随后她和夫君一起组成了一个时尚摄影小组,在那个时装摄影盛行的年代里他们一直都是一对被众人称道的夫妻拍档。定期的,他们会为《君子》《哈泼》等著名时尚杂志提供照片。而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她不仅和丈夫结束了长达十七年的婚姻生活,也毅然退出商业摄影,开始了她的独立摄影创作生涯。
三十五岁也许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是个急于转变的好年纪,可迪安还是勇敢地作出了选择。与其说这是她对她未来摄影方向的选择还不如说是对她未来生活的一种选择。就在她辞职的同一年她和丈夫结束了他们的漫长婚约。他们的结合使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他们的分离也促成了她独立摄影师的职业生涯。
迪安本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外表总给人一种消瘦、柔弱的感觉。这不仅仅是源自她从小优越的生活造就的小姐样貌,更多的原因或称之为痛苦的是长期折磨她的抑郁症和久治不愈的肝炎。身体上的疾病加之精神不济,总让她对苦痛体会得比一般人更深。
艾伦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常常陪伴他,也因为性格原因他们很少进行长谈。她曾对他谈起过她的特殊朋友,艾伦也许试图阻止过她与他们交往。他不能理解,甚至认为这样怪异的人群对已经不太健康的妻子来说更是有害而无益。可妻子认为这是对她人生的禁锢,艾伦不能理解一个已经结婚多年的女人怎么还会突然做出如此多的荒唐举动。
也许悲剧的根源只是他并没有更多地了解这个貌似成熟的女孩,一个女人过于年少时的婚姻既源于爱情,而更多的恐怕还有对原有家庭的逃避。家庭也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安稳的摇篮,而对一个想远走高飞,对一切都还保有幻想的女孩儿来说则是一种隐性的束缚。也许多年来,那个可怜的男人始终没有明白他的婚姻为何如此脆弱。他用他的责任心,一个男人的担当让妻子衣食无忧并且生活富足为何还是没有让她的心留下来。两个人累了,于是分道扬镳。
也许对于艺术家来说,易感的心灵是个灵感容易滋生的温床。而对于一个已婚女人来说,却意味着对她生活更多的考验。艾伦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可他也不能忍受妻子越来越怪异的举动。更何况在事业如日中天的当口,妻子抛下工作室却不是待在家里,而是忙着和那些畸形人约会,要不就是参加变性人的聚会。来自外界的不好舆论越来越多,而更多切肤的痛苦是来自独守空房和没完没了的担心猜忌。
应该说婚姻的破裂是迪安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选择,或说是一次自我意识的猛然苏醒。就像结婚时那样少有的平静一般。离婚并没有让她觉得不幸,一开始,她找不到那种可以自持的方式,甚至说话的态度。而那种特立独行的气质她却从她的那些特殊朋友身上找到了。她称他们为生活的“贵族”。
在她的理解中上帝创造了人类,也创造了不幸,那些先天完好的人每天都在等待那个“生活的不幸”突然“到访”。等待,等待。人总是在被选择当中消磨掉了他的生命。而那些外表畸形的人,那些先天就有些缺陷的人。实际上,上帝却是对他们无比的厚待,他们不用等待那个意外的灾难到来。他们已经“完整”了整个的生命,所以他们可以称之为人类中的“贵族”。
而她的一生,似乎都太尽如人意了。尽管她一直不断地接近她的“贵族”们,她整日与他们相处,她用整个生命去理解他们。可她毕竟不能变成他们,正如他们虽然称她为“同类”,可他人生命的印记却不能透过人与人相交的诚恳成为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也许她把这一切都认识得太深了,也许她绝望了。这种始终无法达到理解的失落感最终葬送了她,或者让她终于可以真正地休息下来,不必再为无法安眠而烦恼。
而她留给我们的烦恼呢?却是永远也无法让一个死去的人再回到我们的身边。一个天才女人就这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