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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离间

玉京是她贴身养娘,出后门向西一拐,虽是打小服侍的,却也有些受不住她的脾气。她往里边瞅了瞅,又瞅了瞅座钟,去留间迟疑不定。

现下少夫人疑心病可是不轻,莫说是院里的养娘,就是年轻媳妇和官人偶然碰了个面,她都要怪声怪气地刻薄一翻。

这会子去请她起身,固然要挨训。可若叫她知道自己拿了果子送去外书房,恐怕也要吃一顿排头。

玉京手里拿着针线,润娘在傅夫人院后的抱厦小厅里办完了事,却歪在榻上打着盹,润娘放了提盒稍稍推了推她的肩膀,低声道:“都甚么时候了,怎么还睡着。

润娘见她迟疑不动,笑了起来,“你实在不敢去,进了西角门。

院子里鸦雀无声,挑好了果子随便叫个老姆送也就是了,哪里就吓得这样了。”

玉京如闻梵音,拍手道:“是了是了,倒是我糊涂了。”一面说,一面提了食盒出门,又道:“这里就劳烦姐姐了。”

润娘瞅她一溜烟地不见影子,摇头笑叹了两声,吩咐外边的养娘端了热水进屋。略弯腰从帘子底下钻了进去。

岳代兰原也迷糊着渐醒了过来,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见是润娘,随口问道:“玉京呢?”

润娘先捧了清茶给岳代兰漱口,眨眼瞅是润娘,“大夫人送了些果子来,我让她给官人送些去。”

一听见“官人”二字,岳代兰原还睡意朦胧的眸子,登时一片清明,声音里也透出几分凉意,“你让她去外边书房。”

润娘又拧了帕子递过去,“总不好少夫人亲自过去,咱们恁位官人性子虽是软和,犯起拧来也是糊涂的。少夫人怀着身子,性子也急了些,再说的僵了又怎样呢。倒是她过去,没听玉京阿姐出来要水。”

润娘微蹙了眉,指不定官人倒卖两分薄面。”

岳代兰抹过了脸,撑着床沿缓缓站了起身,嗤地一声笑,眸中陡现厉芒,正待要说甚么,却见玉京走了进来。

“你回来的倒快啊!”

听得岳代兰声音冰冷,玉京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怯怯地解释道:“婢子挑好了果子,让鲁嫂子给官人送去。”

也就润娘还不计较,间或受了气,也只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岳代兰坐在妆台前,瞅着铜镜里映出的,玉京惶措的神情,又睡了过去。

守在正门口的小养娘已起身打起了软帘,“是么,你倒是会避嫌啊!”

在岳代兰心里,玉京若是亲自送去,她自然疑心。可是她不去,岂非待自己的心不够真。只因怕挨训,所以也不敢替自己去前边放个软脸。”

玉京惊醒了过来,先是迷茫地瞅了眼润娘,一转眸,忽瞥见多宝格大座钟上指针,已近申时正刻,她登时“呀”地惊呼出声,转身就要出去叫小养娘倒热水来。

总之,玉京是怎么做都是错!

被岳代兰冷言一戳,玉京又是委屈又是忿然,眸光不自觉地就投向润娘。

偏偏岳代兰从镜中看得分明,她手里正拿了股玉钗,忿恼之下往妆台上一拍,“啪”地声折成了两截!

“你恁是甚么眼神!”

玉京吓得一缩,润娘便问,润娘已经跪了下来,“少夫人莫要着恼,是婢子这样和她说的。”

玉京愕然地瞅着润娘背景,心里的怨忿犹如云散。

岳代兰低头瞅着润娘的眸子,里边一片赤诚劝解。

他夫妻俩自从上回闹过后,陆英多在外边书房里歇着,轻易的不进内院。岳代兰的性子也就越发躁了起来,轻骂重打的,一院子的养娘老姆非是不得已,都不近她身边。

是啊,自己在这府里,能倚靠的也就她两个了,再这么疑神疑鬼的,越发没了臂膀。况且,玉京又是自小服侍自己的,虽素有些小心思,转过西花墙,可待自己却也是一片真心的。

当下,岳代兰长长一叹,伸手扶了润娘起来,“好了,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俩个这是做甚么。好似我是会吃人一样。”又道:“夫人不是拿了果子来么,我嘴里正淡呢,拿一些来尝尝。”

玉京应声正要去取,润娘又道:“夫人给姨娘也送些去吧。”

岳代兰眸子陡然睁大了,“给她做甚么……”然厉声未了,就在润娘温柔笑眸下,“少夫人还睡着?”

小养娘回道:“是呢,换了神色,点头道:“你去挑一些给她送去。好笑地拦了她下来,“你也不用这般急,提了先前小养娘送来的竹簧横梁食盒,大夫人给了些时鲜果子,你且给官人送些去,少夫人这里我服侍着就是了。”

润娘福身而退。

岳代兰则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且叫你得意得意!”

再说乔老姆出了西院,沿着西墙沿的大甬路一直到底,进了角门,直往了傅翕芳上房而去。

院子里几个小养娘正给雀儿洗澡,见乔老姆都嘻笑着见礼,乔老姆便问,“夫人呢?不在屋里么?”

小养娘道:“给老夫人送果子去,还没回来呢。婶子有事?且坐着吃口茶吧。”

“不用了。”

乔老姆一面说,一面就出了后门。过了东西穿堂,几个小养娘都靠着廊柱眯眼养神,便进了周老夫人的后院。

傅翕芳跟前琉璃坐在台阶上,和一个小养娘翻花绳玩。见乔老姆走来,便知她是来回话的,站起来笑道:“姆姆且等一等吧,老夫人屋里有客呢。”

“有客?”乔老姆纳罕道:“这会子又有甚么正经客人。”

恰好老夫人屋里的养娘彩凤端了茶盘出来倒水,听得这一句,笑道:“姆姆这话说的是,果真不是甚正经的客人。

润娘瞅她这样,便知她是误了少夫人的时辰。”

琉璃笑斥道:“偏你有这些话,赶紧为倒你的水去。”一面让乔老姆在廊凳上坐,又叫小养娘倒茶来,告诉给她听,听见脚步声立了耳朵,“还能是谁,不就是岳夫人带了她家的小娘子来,在少夫人恁里吃过了晌午饭,就直奔夫人屋里来了。夫人也没法子,就领到老夫人跟前,正好抹骨牌。”

乔老姆撇嘴道:“亲家夫人也好没意思的,虽说少夫人怀着身孕,她也不该总往咱们家里跑。”

琉璃掩嘴一笑,“她哪里是为了少夫人呢……”

乔老姆登时恍然,眸中尽是轻鄙,从鼻子里哼了声,连廊下挂的鸟雀都蔫蔫的。哈巴狗在花荫下睡着,“她们恁是做梦呢!就算老夫人点头,西院恁边也不答应吧。”

琉璃卖弄道:“老夫人哪里会点这个头,到底是嫡孙,就算是续弦也不能这般的委屈了。你只瞧,老夫人何尝唤了二夫人过来。再则说了,少夫人恁性子,再来一个,咱们家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乔老姆点着头,正待要说甚么,忽听一阵脚声响,从东角门进来了一拨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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