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歹竹出不了好笋,七砚辽那株歪笋的娘自然是歹中之歹。此番直接命人将叙叙扔进水牢内。
扑通,水花四溅,哎哟!叙叙惨叫,跌的四脚朝天,灌了一大口污水,一边泪奔一边干呕。可又怕媚夫人走远,立刻扒拉着冷水,追上前,水面不深只及叙叙胸脯,但泡在冷水中的滋味不是人受的,呜呜。
“夫人夫人!”叙叙两手抓着铁栏,哭丧着脸。
闻言,媚夫人邪邪转过身,冷声讥诮道,“怎么?今天只让你泡泡冷水就受不了,那下面的游戏该如何玩?”
抹了把脸上水花,叙叙认真道,“夫人,我真的没有害你儿子,我是冤枉的,不信你去问问七砚辽,我到底有没有害他?!”
“混账,他现在被你迷的连娘都不认,这个时候找他,不正和你意。臭丫头,莫再肖想逃生了。”媚夫人抬脚踢了踢叙叙不死心的小手。
吃痛的缩了回去,“娘?你还承认自己是七砚辽的娘,”熟料叙叙突然冷声嘲讽,气愤道,“我现在也是娘亲,所以更加不理解你这个做娘的为何如此歹毒!不但不让亲生儿子喊娘,还把年幼的儿子扔进毒兽林,只因他不小心喊了一声‘娘’!媚夫人,你的心就不会痛么?现今七砚辽这种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心狠手辣的种种恶行,我敢说,几乎都出自你的调教吧!”同为人母的叙叙越发不喜欢媚夫人,谁叫她是一个不合格的娘亲!正常女人怎么可能忍心伤害自己怀胎十月产下的骨血?
此话如雷灌顶,媚夫人身形明显一怔,脸色很快由红转紫,最后转青,垂下的双手也捏的咯吱作响,险些将叙叙当场毙命,银牙暗咬一番,她才一字一顿道,“砚辽居然跟你说这些!”
“哼,你是不是心虚了,怕被别人说!啊——”隔空一道响亮的耳光扇来,叙叙被打的七晕八素,高手就是高手,不靠着脸打人也那么疼!呸呸,啐了一口血沫。
媚夫人阴沉着脸,裙裾缓缓起伏,一步一步朝叙叙方向走来,静静蹲下身体,俯视泡在水池内的人儿,“刚才你说自己也是娘亲?贱人,当初我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却勾搭砚辽私生!!”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胆敢让她的孙子成为私生子!
叙叙泪奔捂着红肿两靥。“你,你含血喷人!谁跟七砚辽私生小孩了,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媚夫人更是抖若筛糠,气得不能言语,也没了刚才的镇定架势,食指颤抖指着叙叙结巴道,“你,原来你不是贞洁之身……还,还有了孩子?!”
“我未做过下贱之事,我,我一点都不脏!”叙叙抹了把泪,毫无惧色的对上媚夫人杀气腾腾之眸。
“方叙叙好你个方叙叙,利用砚辽未经人事,利用你丰富的狐媚手段……说,你是何居心?!”
太侮辱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叙叙气愤的抄起一捧水花泼在媚夫人脸上,色厉内荏道,“就算你是长辈,但也不能这般侮辱人!我没有狐媚手段,我只是有个儿子,我没有勾引七砚辽,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未料叙叙敢泼她满脸水花,媚夫人一愣,黑色重纱包裹的面容浸了水粘在脸上很不舒服,那双仅露出的双眼立刻凶光四射,“小贱人,看来你等不到明天了,来人!”
立刻有名黄裙丫鬟推门而入,带入一丝沁凉划开水牢腐朽的空气。只见她提着一只小竹篓,封的严实,面无表情来到媚夫人跟前听候吩咐。
叙叙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吓得急忙往回跑,踩着墙壁的凹陷,尽量爬高,战战兢兢道,“喂,不,不带变态的……”
对叙叙的要求充耳不闻,媚夫人得意接过竹篓,脸色狰狞道,“这里有一条南疆玉莲蛇,喜欢钻入人体啃噬心脏。至于从哪里钻就说不准了。昭容,把她衣服除干净,我们来好好欣赏欣赏。”
呜咽一声,叙叙面露惧色捂住襟口,剑杀被这毒妇夺走,她,她该怎么办,呜呜,她不要死的这么恶心!
“等等!你不想要魅央宝匣了么!”破釜沉舟,叙叙慌忙乱喊一声,苍天呀,这话一出该如何收场?
果然不出所料,媚夫人放蛇的手又缩了回去,显然魅央宝匣是个极大的诱惑,她眉峰微挑,满腹狐疑斜睨叙叙,才缓缓启音,“你有魅央宝匣?”
“嗯嗯,我有我有!”撒谎不打草稿,先把这条蛇弄走再说,叙叙死死盯着媚夫人的一举一动。
“骗我吧,你会有魅央宝匣?”
“那个,那天我也参与了魅央宝匣之事,并且一路都是我抱着的。武当认为我立了大功,所以并未避讳,于是我就知道魅央宝匣藏在哪里。离开武当之前,便把它偷了出来,藏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找到的地方!”泪奔,鼓掌吧,叙叙有编剧的才能!
“哦?你以为本夫人会相信你这张满口胡言的小嘴。”媚夫人毕竟经过无数大风大浪,自然不会相信叙叙,但魅央宝匣对她跟砚辽而言是个极致的诱惑,如同饿疯了的乞丐发现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尽管严重怀疑是做梦,但还是愿意上前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已经动摇的媚夫人,今日绝不可能杀叙叙。
叙叙抹了把冷汗,谁说撒谎不是好孩子,丫,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囧。
装作淡定的媚夫人倏忽一笑,量臭丫头也不敢戏弄她,便扬着下巴阴测测道,“说,魅央宝匣藏在哪?”
占了上风的叙叙一改狗腿姿态,挺胸抬头道,“夫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现在告诉你魅央宝匣在哪里,岂不是要与蛇共舞!”眼尾扫了扫闷在竹篓,蠢蠢欲动的玉莲蛇。
“莫怪我未警告,你若敢戏弄本夫人,定让你好看。山庄外不是有家青楼么,那时你会成为里面的头牌,免费施舍天下最脏最丑男人的头牌,哈哈……”
毒如蛇蝎啊,怎一个毒字了得!叙叙越发看这毒妇不爽,也终于理解她家毒儿子的变态行径!哼!
“我只有一个条件,达成后自会亲自带你去取魅央宝匣,像我这么怕死的人才不会拿命开玩笑。”叙叙理直气壮道,硬是压下心头的颤抖。
听了这话,媚夫人面色迟疑许多,忿忿转过身,权衡再三,觉得砚辽与自己的命更重要,便一掌拍在铁栏上,震得叙叙从墙上重新跌入水中。
“好,方叙叙,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只能做小妾,而且那个孩子也不许踏入花海归琼庄半步!”
囧,叙叙额头落下三条黑线,搞了半天,这女人还以为她的目的就是死乞白赖嫁给七砚辽!哼,你家儿子不过来骚扰老娘,老娘就烧香拜佛了!
“错了错了!谁要嫁给你儿子!”叙叙涨红了脸,再次狠狠抹掉满脸水迹。
“呵,在本夫人面前欲拒还迎你还嫩多了,只有砚辽那个笨蛋才吃你这套!”
“我呸!”叙叙悲愤的捶了捶水面,溅起水花无数,全部砸到自己身上,气死人了,“你们娘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娘才不稀罕这个破庄,也不稀罕嫁给七砚辽!就算我扔了天下,也不会扔了绍狂,你做梦去吧!我只不过想要一株凤琼花而已,成交后立刻带你去寻魅央宝匣。”
“凤琼花?”媚夫人沉吟一瞬,当年宁烟彤不知从哪偷来一朵烈荼,用其操纵阴寒至尊蛊,欲致她于死地,好在服食蛊毒不久她就猜出对方之险恶,用血泪换回凤琼花抵挡烈荼之寒邪。
“臭丫头,你当凤琼花是山庄内随便一丛野草么?”
“当然不是,否则怎配我拿魅央宝匣来换!”
媚夫人沉默,其实若非要凤琼花来换也并非不可,但叙叙说的话不可全信,万一这丫头到时拿不出魅央宝匣,岂不要吃大亏!仔细端详浑身湿淋淋的叙叙一番,打从第一回见这丫头就一副怕死相,估摸她不敢撒谎,但还是小心为妙。
“呃,这天气转凉,让我一直泡冷水,万一不小心得了风寒……”叙叙乘胜追击,多为自己讨福利,至于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吧。
暗暗朝昭容使了个眼色,昭容会意,冷眉冷眼的打开铁栏大锁,硬声道,“出来吧。”
呼呼,得救了!叙叙欢天喜地爬上岸,正值秋风萧瑟之际,忍不住打个寒噤,浑身湿透,又冷又粘。
泡个热乎乎的花瓣浴,叙叙穿好衣衫,随便填饱肚皮,便蹑手蹑脚来到门边,贴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呃,似乎没有人盯梢,不禁喜形于色,一把拉开门板,笑容即刻凝固,丫,两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正黑面瞪着她!
“我想如厕……”面不改色的叙叙随机应变,倒也合情合理。
两名大汉也不之声,只让开一条道,指了指院落尽头的方位。叙叙冷汗涔涔越过大汉来到他们所指的方位,是间挺不错的茅房,只不知道墙壁高不高。“哧溜”钻进去,大喜,墙壁不算太高,踩着马桶盖就可爬上。叙叙功夫不行,但翻墙爬树还算可以。
气喘吁吁的叙叙终于骑在墙头,周围树丛隐秘,正是偷溜好去处,但她不笨啊,如此一帆风顺的逃跑会不会诡异了点?媚夫人才不会那么纯洁,不设下几个歹毒陷阱等她跳才怪!
熟料下方一声低沉之音,“你到底跳不跳?”
呃!叙叙被骇出一身冷汗,急忙捂住嘴巴,顺便也骨碌碌滚了下去,啊——闷哼一声,叙叙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不死也残!
好在右脚踩着个比较有弹性的东西,呃,是谁的脚丫子?顺着美腿朝上望,只见毒霄风中凌乱,气的目眦欲裂,不,是痛的目眦欲裂。碍于一向帅气的形象,他不好作出抱着脚丫转圈圈动作,但仍泪奔的收回脚,凶恶道,“找死!”
嘘——
叙叙冷汗涔涔竖起食指,大哥大爷大小姐,你可千万别伸张啊!可怜巴巴瞅着毒霄的叙叙双手不停拜着,点头哈腰。余光这才发现远处粗壮的树后,有两个大汉正在沉沉入睡,呃,该不是被毒霄点穴了吧,他会这么好心?
“我是看在绍狂跟砚辽的份上才救你一次,如果你敢红杏出墙,我会直接扒你的皮,放在山顶晒成人肉干!”
一个比一个变态。
奈何情势比人强,叙叙咽下这口鸟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不出墙行了吧,快带我离开。”老娘就长得那么淫-贱,靠,一个个都把人家想的好似几百年没见过男人!
“去哪?”毒霄面无表情道。
“带我去见小罗。”
呃,这个么,毒霄有些不情愿,方叙叙对她印象不好,小罗目前情绪更是不稳,若让这两人凑在一块,只会降低他在红小罗眼中的形象。他可没忘记被这两个女人殴打的不堪场面。
“找她做什么,她没用。不如我送你去找砚辽。”
“他不是卧榻不起么,帮不上什么忙,万一被夫人发现,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这勾引的罪名!”叙叙郁闷,抚额。
“他又未瘫痪,还能蹦跶,快走!”毒霄毫不客气的催促,就差拿根小鞭子抽打!叙叙泪奔的开路。
两人七拐八拐,毒霄显然熟门熟路,很快就绕出了踏魂楼的范围,好半天才不解道,“最好别跟砚辽开口凤琼花的事,除非想找不痛快。还有,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为了微步歌,居然敢欺骗夫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知道。”叙叙耷拉着肩膀走在后面,被送进青楼受折磨呗。“为什么不能跟七砚辽提凤琼花的事?”叙叙不解。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能丢下这样的步歌,叙叙要步歌变回从前的样子。否则,他只会越变越坏,伤了自己也伤了叙叙。
步歌,一切很快都会有个了结,这场爱会最完美的告终。
“因为你是为了微步歌。不要利用砚辽的爱,强迫他为你做事!除非你确定付出真心。”
这话让叙叙陷入沉默,幸亏毒霄点醒了自己,是呀,她没有把握献出真心,凭什么利用七砚辽的爱,所以凤琼花,她会另想办法。
“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也有情深意重的时候,呵,真是可笑。你把砚辽当什么?”蓦地,毒霄驻停下来,转而冷冷瞪着叙叙。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全世界满意。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做我认为对的事。他是你的兄弟,你自然处处为他着想……”
“砚辽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就一点也不会痛?相反还要犯贱的爱一个毁了你的男人。若不是看在砚辽对你已经走火入魔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活下去。方叙叙,砚辽连一个男人的尊严都不顾,没有嫌弃你分毫,还将绍狂视如己出,错过这次,我想你就等着潦倒一生吧!”想不到毒霄也会发自肺腑的说话,眼神十分锐利,甚至饱含感情,当然是饱含对七砚辽的感情。
“谁对叙叙好,叙叙也会对谁好!你怎知我的心没有痛过!但是你发自内心爱过一个人么,没有吧。我有,三年前我深深地爱着微步歌,那种谁也不可替代的感情你不会了解。只是我们的缘分不够,当一切都破碎,三年便淡化了一切。虽然,已经找不到曾经那种激荡的感觉,但微步歌是我深爱过的男人,就算恨过,怨过,我还是无法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丢弃他不管不问。就算明知要死的很难看,我还是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叙叙也昂起头,激动的说道。
毒霄怔然一瞬,似是有些不适,缓缓倒退一步,才沉声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不会原谅强行霸占她的男人?”
跟男人讨论这个话题有点怪,但叙叙还是认真回答,“我不知道。如果是问我,我自然是怨恨的,特别是被最信任的人以欺骗的方式伤害,简直是致命一击。女人的心理很复杂,被强迫只会感到恶心,害怕还有羞涩。如果是问小罗,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她是恨你的。以后对她好一点,那种事情强迫起来,舒服的只有男人,痛苦的却是女人……”说罢,叙叙转身率先走在前面,而毒霄陷入可怕的沉默。
蒙上眼睛,疼痛袭来,她曾那么绝望,因为她是如此爱步歌,怎能将身子交给七砚辽。可是得知是步歌时,她却无力了,连绝望也说不上,步歌,叙叙宁愿你正大光明的强要,也不要你扮成另一个男子。
你知道么,那将是叙叙一生的伤痕,带着这样的伤痕却接受你欺骗的温柔,叙叙不会瞑目。步歌,你不了解叙叙那种不能将一切献给你的撕心之痛,也不明白叙叙被愚弄后的感觉,那样耻辱的任一个男人……最终却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风吃醋,为什么你永远都不相信叙叙的真心?这种悲伤,你永远不会了解,不过不用再了解,我们还是只如初见吧……
清泪悄悄从眼眶滑出,叙叙偷偷擦了擦。毒霄只当做没有看见。
“毒霄。”
“嗯?”
“麻烦你替我跟夫人说一声,我跟她的交易还会持续下去,现在,只是去探望一下七砚辽的伤势,很快就会离开。”
“嗯。”狠狠踢了路旁一颗小石子,毒霄满心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