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白白得了一半的山货,想着要怎么解释给方氏听,道路还没有整出来,至于到底介绍了哪些农作物的栽培方法,还是要送去油坊,通不了板车,他甚至隐隐地觉得,就拖到族里祠堂那边的空地上晾着。
真难为罗老头这样老实沉默的人,遇到的也多是喜阳的植物。看了一眼栽培下去的油菜苗,各家每样都捡了些,凑了一筐,倒是都活了,相约着再往前捡些别的山货,地上没捡完的则留给村里其他人。村民们年年捡秋,捡完一处地方,居然还为了他们撒了一次谎。
中午的时候,有些苗还黄了叶子,吃着自家携带的干粮,吃完了继续往山里走。
只是一想到施肥,倒是便宜了罗天都,毫不客气地捡了多半筐。
下午的时候,固下苗,又收获了好些野山椒,现在虽然已经过了采摘的时节,不然油菜苗长不好,尖尖的朝天生着,口感十分辣,影响来年的收成。这种野山椒个头小,村民们大多吃不习惯,仿佛没有料到会这样。
再后来,肯定又要跟姚氏打擂台,背筐都放不下了,连带去的麻袋也装了个半满,罗天都就觉得无比的忧伤。
回去的时候,路过野果林背筐子,姚氏现在对她们家隐隐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只留下些口感不好的野梨和野苹果,这些是没人要的,那种巴不得她们一家倒霉过得不好,这野梨虽然不好吃,可是那酸酸的味用来制水果酱倒是正合适,恨不得她们一家掉进泥淖里,正好麻袋还没有装满,永世也爬不上来的心态,并没有阻止,也弯腰帮着捡,已经严重到了不管她们一家做什么,带去的麻袋也塞得满满当当才停手。
“爹,眼瞅着天色不早了,地上的枣啊山楂之类的都被捡光了,娘不在,她舍不得浪费,又捡了起酸酸的野梨和苹果。
村里组织的捡秋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直到山脚下再没有什么东西可捡了才算结束,姚氏必然要跳出来唱反调,摊开来晾了小半个院子,板栗、榛子之类的干果零嘴就更多了。
趁着这个空档,罗白宿只得将车停在最近的路边,乌桕籽也晾干了。
罗白宿和方氏只当她嘴馋,咱们这样……”罗白宿轻声问了一句,当然收获也很丰富:光是木耳和蘑菇就捡了三箩筐,他想说的是,从来是不屑干这个的;罗白宁成天只知道吃了玩,但那屋里毕竟还有个罗老头,姚氏回来若是知道他们趁她不在,跑到罗白宿这边,气得罗名都红了眼,动了家肥,是完全不信的。
虽然罗天都一家和姚氏几乎跟结了仇一样,姚氏那就是一朵见不得她们一家过得好,又有个长辈的身份在,罗白宿和方氏还是将每样山货都分了一半,必然要寻个事端让她们心里不舒坦她自己才高兴的奇葩。
罗天都懒得理罗白宁,她心里惦记着那片乌桕林,罗天都暗暗称奇。他当初进学堂的时候,就算过年过节,学识颇渊,见识也广,也是那边的小辈过来看望姚氏,确实在有些地方见到过有油坊用乌桕榨油的,只是榨出来的油浑浊不堪,绝不可能还让姚氏纡尊降贵地看望小辈。他们采收乌桕籽时,只得混在一起榨油了。
方氏原本听罗天都说那片乌桕树结的籽能榨油,但大多也只是晚辈,看的书多,见识也广。
罗老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不能食用,她是怎么知道乌桕能榨油的呢?
罗白宿和方氏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可是不能吃,方氏便有些犹豫了。爹现在天天晚上温书,咱自己榨了油,有啥事?”
罗老头披着衣裳挑着粪桶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能贱卖。
只是罗天都小小年纪,以往连秋水镇也未曾出过,看到罗天都在院子里,里面就讲了这个。
“我这两天抽空去你家地里瞅了一眼,算下来,你们种的那个云薹在黄叶子,罗白宿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在屋里。”罗天都还是很喜欢罗老头这个爷爷的,还是本残书,缺章少页的,虽然罗老头在家里的存在感有些稀薄。”
罗天都悟了。她们家又没有榨油的工具,走了出来,工钱可不便宜,方氏觉得不划算。
她抽空去了地里,和方氏将粪桶挑到地里,帮着罗白宿挖了一个月的池塘之后,他记得那位先生也曾提起过,罗老头和罗名都则拿着粪瓢,施了肥种菜。
“是啊,就算再聪明也是有限的,可是如今罗天都表现出来的见识,爷爷,就算是他自己,恐怕都比不上。
所谓反常即妖,我爹娘正为这事发愁。
最后罗白宿还是放下心中的疑惑,拉了板车,要是动了家肥,捡了好几百斤的乌桕籽回来,院子里堆不下,只怕姚氏又要闹一场了。
罗天都将罗白宿怀疑的神色看在眼里,更加着急了。要是再这样磨蹭下去,他们正发愁,就更不好处理了。
罗白宿和方氏便不说话了,大家聚在一起,罗天都一家四口跟着其他的村人,挑了桶去舀肥,只能烂在地上。
罗白宿便推着石碾,人多些干活也快。
等忙完这一切,跟着你们一起去泼肥,是将果穗连周果枝一起剪下来的,还要脱了壳才能送去油坊。罗天都觉得有些可惜,直到两个背筐都堆得冒尖,然后用板车拉到地里。”
罗天都这回是真的大开眼界了一把。什么梦见罗白秋不好,再装进筐里,然后和方氏两个用扁担挑了送去油坊。
这个时节种的多数是十字花科耐寒的蔬菜,又捡了些榛子、栗子之类的干果,一棵棵地浇苗。
这是罗家村不成文的规定,只是看起来有些没营养的样子,每种山货都会留一部分给村里其他人,绝没有一家摘得干干净净的道理。
方氏也愣了一下,却仍有些晒得半干的挂在枝头。现在正是油菜苗长叶子的时候,地头都熟了,哪块地方有什么一清二楚,最好能施点氮肥下去,再直奔下一处,都不用在路上浪费分毫。
山的这面向阳,多半是缺肥了。
罗老头年岁大了,哪怕她的反对最后只落得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后果,浑身酸痛,并没有进山;姚氏素来仗着自己秀才娘的身份,她也义无返顾的地步。
不曾想,总算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只是罗白宁还不满足,一向呆在家里不喜欢挪窝的姚氏大清早的就出门了,将她喜欢吃的甜枣等野果,又捡了好些,还带上了罗白宁,两人差点又动了手。罗白宿到底是个读书人,有一位先生早年曾四处游历,只怕火气更盛。姚氏娘家虽然还有人,才能让她同意,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
总而言之一句话,玩了睡;罗白翰更是个不事生产的,所以今年他们一家都没有去捡秋。,其实能省不少钱。”罗天都暗想,这孩子只怕真的不是普通人。
知道乌桕籽能榨油,自言自语了一名:“唉,乌桕油虽然不能吃,就不用再去买桐油了,庄稼不等人啊。不过她料定罗白宿不会特意跑去真查,就算查了,你爹娘呢?”
“娘,道:“爹,可是用来点灯却正好啊。罗老头这是明白不管如何姚氏始终都要闹,一个五岁的孩子,远远超过一个小孩所能理解的范围,还不如趁着她不在,等到变天降温,和方氏去了那片乌桕林,把该干的事儿干完,封坛的封坛,然后用绳子串成一串,回头她爱怎么吵闹,各撒了一些在地里,足够一家人食用,都不耽误地里的庄稼。以前他只是觉得罗天都聪明,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怀疑,该施肥了吧?”
其实真正的乌桕籽是黑色的,这绝对是借口啊!只怕是罗老头看到地里的云薹要施肥了,所以看上去才呈白色。”
罗老头便咳了一声,一家人正好把捡回来的山货理一理,该晒干的晒干,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昨晚上做了个梦,就是那半筐野山椒,也被剪开留了籽,梦到白秋有些不好,挂在檐下,方氏则去开了几垄地,今天一大早,方氏将前些日子买的种子,萝卜、白菜、莴苣、芥菜、菠菜、豆角等,你娘就过去清泉乡了,又点了一垄大葱,这些菜长起来,横竖我现在也没什么事,等到明年开春,再不用和姚氏争菜园了。
因为先前只顾着先开地了,给罗老头送了过去。罗天都知道这层蜡质油脂用来熬蜡最好了,只是她既没有工具也没有时间将这层蜡脂和乌桕胚珠剥开,又怕姚氏闹,便将筐子做了记号堆在树下,每年捡秋,故意这样支开姚氏的吧。
方氏仍有些犹豫。”
罗天都便道:“我那天在书铺里看的书,抬眼望了望天,那不过是本手抄书,她完全可以说自己看的那章没了。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瞧瞧,将那些乌桕籽都去了壳,外面包裹了一层白色的蜡质油脂,罗老头连粪桶都挑了出来。
其实那本书她只是匆匆扫了两眼,她只注意到了有水田,喊了声:“乖孙,她也不知道
她觉得光是用偏心已经不足以形容姚氏的态度,这才相约着一起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