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轩也笑了:“那是自然!公主一向说话算话!”说着,他抽出帕子给蒋涵离擦嘴,擦下巴,擦衣领,喝了一大口。
她终于明白了,擦脖颈,擦胸前……
“行——了——啊!”蒋涵离咬着后牙,一字一磨的道。
再往下擦是敏感地带,是禁区!懂不懂!况且,那些粥都喷在了金盏花的身上,她身上也不过是最后几粒发射力道不足的米。
金盏花眼圈渐渐红了,再次掩面泪奔。
蒋涵离忙喊:“别生气,我给赔新衣裳!新衣裳!”好在见过一回了,终于能接受一点点了。
蒋涵离没有把持住,一口粥喷了出来……这是什么?侍寝倒计时?
蓝月轩在旁边嗤的笑出声:“你以为他是为了衣裳哭?他是为了你不让他侍寝哭的!”说着,脸探到蒋涵离眼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你怎么可以用着安乐的脸,做出如此单纯……可爱的模样?”他看入她的眼底。
从两年前,安乐便再也没有这种表情了!
蒋涵离不闪不避,定定的对上蓝月轩的眼:“人,有的时候,就得认命!”安乐走了,是安乐的命!她来了,是她的命!
她不会是另一个人的替身,也不会替别人活,她只想,给自己活!
蓝月轩怔了怔,缓缓的道:“皇上传旨,让你明天入宫!你猜,他若知道你是冒牌货,是砍你的头?还是将你凌迟?”他的笑冷酷起来。
蒋涵离想了想,可是……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啊!车上独处时灌输的内容还没吸收呢,右边嘴角挑起,轻轻抬手。
刚才喝了一口的粥碗,被举高,翻转……然后,倒在了蓝月轩头上。
“你猜猜,如果我死了,你的心里是会高兴呢?还是痛苦?”倒完放碗,她拍了拍手,笑的人畜无害。
不过,说实话,这可是她两辈子第一回喝燕窝粥啊,刚才喝了一口还没尝到味儿就喷了,然后……就给蓝月轩洗头了。
还是郑太医说的对,她该清淡,命中注定清淡!
蓝月轩的桃花眼第一次没有了波光,而是冷的仿佛结了冰。
“与其担心别人的死活,你不如多想想自己往哪里走!”蒋涵离淡淡的说,“我死了,你怎么给那些人交代?你又拿什么号令他们?对,我是笨,你一秒钟能想通的事,我要用一个时辰,或者一天才想明白,但这不代表我永远想不到!”有利用价值就有生存价值,她这个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一点。
被人利用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端起床头小几上的燕窝粥,连利用价值也没有,那说明,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还有,你那么爱安乐,能这样看着安乐死吗?”她坐起身,勾住蓝月轩的下巴,“你不是问我,安乐去哪里了吗?我告诉你,想知道就要把本公主侍候爽了,本公主才能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她笑的清丽淡然,如三月春风吹开的梨花。
蓝月轩的眸子沉了沉,翻起一层黑浪。
头上粥流过额头,渗入他的眼睛,又流了出来……挂在眼角,仿佛一滴泪。又看看蓝月轩,片刻站起身,郑重其事的道:“再过两年我就可以侍寝了,公主答应过我的!”说完,他瞪着蒋涵离。
“所以,你最好去求老天保佑,让我不要死!”赶在粥流到下巴上前,蒋涵离放手,瞅瞅指尖,“你和我,是一根绳上蚱蜢,跑得了我也跑了不你!”若是以后事情败露,她还奈何桥上有靠山呢!他,拿什么和她比?
切!别逼姐动心思!动起来,你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蓝月轩哼的一声冷笑,没有说话。
“我要睡了,蒋涵离默不作声,你也回去想想吧!”冷笑什么,不服气就说呗,蒋涵离瞥了蓝月轩一眼。
桃花眼里黑浪滔天,压抑不住的气势汹涌而出。
蒋涵离叹了口气,点点蓝月轩的头道:“你的气势再磅礴,也抵不住你头顶燕窝喜感,所以,你就不必再浪费精力放大招了!”说实话,蓝月轩的气场真不小,她都觉得牙齿缝里凉嗖嗖的。
可是,配上他满头满脸的稀粥……效果就差很多!
蓝月轩一愣,黑浪刹时退尽。
他瞅了蒋涵离一眼,转身走了。
边走边问自己,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怕他?为什么她能看明白自己还要用到她?为什么……那样的她,会让自己的心少跳了一拍?
心里爱的,心里最爱的,不一直是安乐么?
可这个不知哪里来的人……笑的天真无邪,说的却是戳人心肝的话;两只手拍的象孩子,却在他头上泼了一碗粥……她可知道,我只须抬抬手,她的小命就没了?
蓝月轩走到湖边,抬头望月。
当年,三皇子夺位失败,不出几日便死了。
然后,他的父亲也被牵连,一降再降。最后定罪,蓝月轩是想她打发金盏花走,却是通敌判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他也要随着父母一同奔赴九泉时,安乐冲到上书房,求皇上赐她一个男宠。
小时被柳大学士定名**,长大后安乐气的牙根痒痒,说一定要做个淑女给全朝人瞧瞧。
毕竟是女孩子,脸皮儿薄,怎么能背得起这种名声!
可为他,她说要养男宠!
皇上应了后,才知道她要的是马上要被斩首的罪臣……君无戏言,他没办法反悔。
被送到安乐眼前时,安乐立即扯着他进了卧房,然后扑在他怀里……哭了整整一夜。
她说,她救了不他的全家,她也保不了他的清白之声,请他原谅!
他却知道,为了他,她再也不能驳回头上那顶写着荒淫之名的帽子。
那一夜,她说,她一定要强大,一定要站起来,有一天告诉天下人,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从那天起,皇上便对她起了疑心,宫里看着他们的眼睛越来越多。
起先,安乐夜夜缩在他怀里,她得缓缓。
金盏花看看蒋涵离,惊恐万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皇上看透,吓的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后来有一天,皇上偶然说道,原来安乐真好男色!眼光里虽有几分不齿,却盯的没那么紧了。
安乐终于明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上彻底放心。
于是,她天天带着他在街市在逛荡,看见美男子就抢进宫。
抢了那么几个后,皇上的嫔妃们就开始不乐意了,说安乐秽乱后宫,皇上可能也怕出点什么不成体统的事,就赏了处在宫外的府邸给安乐。
安乐开开心心的搬出来,然后就令他着手置办人马。
这几年,为了让皇上放心,安乐总是与公子们同寝,虽然没有男女之事,但夜夜同床共枕,时时提心吊胆,让她觉得心内疲累。
她常说,她不想坚持了,她厌倦了日日做戏的日子……如今,她真的走了……
“蓝公子好兴致,快三更了居然在赏月!”淡淡的声音惊醒了蓝月轩的回忆,他转头,看到柳暮远遥遥从院门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