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明所有人都对它讳莫如深。
“曲家是做什么的,你们要这么防着它?”我站在楼梯边,一手按在扶手上,“老爹,听说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一份文件而解决的?郑明韩为什么会害怕一份文件?”
边说着便忍不住皱起眉来,曲禾明明在要这份文件的过程中和家里发生不少口角冲突,那么从另一角度上来说,这份文件发来,即使震慑了郑明韩,但对于曲家却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可是,曲禾还是这么做了。
有那么一刻,心里觉得有几分感动,老爹却冷哼了一声抬头看我:“哼,曲家的老狐狸,娶了只母狐狸,生了只小狐狸,一窝的狐狸,怎么能不防?”
老爹说这话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的,那姿态分外可爱,我看着有些想笑,干脆趴在扶手上笑问:“那我们家呢?一个老顽固,收了个小顽固,身后跟着一群大小顽固?”
“你这丫头,少转移话题!”老爹哭笑不得地朝我摆摆手,“上去换洗一下,晚上再商量狐狸和顽固的差别!”
……
全身都浸泡在水里,疲惫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漫了上来,我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呢。
明明东走西顾,但似乎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没有做好,而且很多事情都几乎全是冲着我来,由我在这其中穿针引线似的走来走去,带着甄盟和郑明韩代表的南华区战火连连!
陈曦说,在那个文件下来之前,甄盟整个北港的设备都被炸得精光,而郑明韩也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沦陷了半个区,事情从暗处的较量发展壮大,已经招来了国家的注意,南国首府以及总署都在密切关注,而今天拦截我的那些记者,很多都是直接从最权威的报社来的。
这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的一条线,一条由郑有才的死而带出来的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滚成了一团线球!
而且,怎也找不到那个线头在哪里!
将身体沉入水中,任由弥漫的氤氲将自己笼住,思绪杂乱,我果然不适合思考。
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柯蓝和刘楠,曲禾和傅天辰,都是在牵涉其中的。
尤其是傅天辰……
他甚至比曲禾还来得隐晦,不曾极用力地将我推开,任由我撞得头破血流地朝他靠近,又没有给过我任何希望,由着我在自我安慰中越挫越勇。
有时候,男人利用感情来,照样可以将女人耍得团团转吧。
或者说,傅天辰只是无意,那么,他的无意就是一次出卖,透露我的行踪,有意起来时,我会不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水有些凉了,但仍然冒着白茫茫的热气,好像很多真相都是掩在这样迷蒙的水汽之后,要么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它消散,要么……我伸出手,用力地朝着前方的空气虚握了握。
要么,就亲手去捕捉。
穿戴整洁准备下楼,拐角处站着两个人,我眯眼看了看,应该是家里的仆佣,正打算问问今晚有什么菜,顺便叫厨房加一点开胃的,就听得她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诶,你说咱们大小姐是不是真的把人家郑少爷给杀了?虽然一早就知道这里不是个善茬住的地方,但不是对外宣称要发展正道了吗?怎么就……好好的一个姑娘就随便杀人了呢?而且还是我们……还是我们报的警……”
“嘘!你小点声!什么死不死的!清明节刚过,你是觉得自己也想下去陪陪那些鬼魂吗?!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乱讲话!”一面又小心地探头看了眼周围,我下意识地缩回身子躲在柱子后,皱着眉继续听。
“这事情,箫管家已经下过命令,谁敢乱说话,都一律带到地牢里关着!”那个年长些的女人端出威严来教训,等到确定确实没有人在附近听时,才缓了缓语气,“当初也是别人通知我们的,不然那些警察怎么会那么快就赶到现场了呢?还不是因为有人往咱堡里打电话,说是大小姐不见了,要我们报警去找!我们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别出去乱说!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大小姐!”
我靠在柱子上,抄起手来笑看着她们慌乱的神色。
“继续说,我听得挺起劲的,如果下面说的内容没有前面的精彩的话,你们确实可以去地牢尝尝滋味。”
我并不常威胁人,但这不代表可以轻易被掌控,老爹对我宠爱有加,在做人处事上却并没有缺乏管教,尤其是南洋岛上的那一年,老巫婆铁血的训练下,我即使没有学会太多机关算计,但总算不至于会傻到听人谗言,蒙蔽双眼。
而我一直以来,最为放心的也只是我们家里的这些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百来号的人,我以为最为安全的屏障,竟然会是从内向外地破碎!
“大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她们急声解释,惊慌失措地险些撞到身后的围栏。
“那事情是什么样的呢?”我挑眉反问,忍不住提醒,“别退了,再退就要滚下去了……喂!”
这声还没落下,伴随着“嘭咚——”声响,那个年轻些的女的就一咕噜地从楼梯上砸了下去!
我心头一跳,急忙冲到前面查看!
这不是普通的楼梯!全是铁质的长梯!而且边角处还设了棱形的尖角,本身就是为了防止外人进来时开启的机关之一!
这女人这么毫不停留地砸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我死死抓着栏杆,眼神冷滞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尚温的尸体,她甚至连眼中的惊慌都还没有消去,竟然就直接断了气!
红色的血液沿着她的身周流淌出来,白色,女佣服像是被红色渲染的花朵,盛开在一片红艳之中!
许久,我豁然转头死死盯着剩下的这个女人,嘴角泛上一丝冷意来:“你推她的,对么?”
以为不动声色的一个动作,却这样生生地带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甄家堡何时出了这么个人才?!
这边的动静已经将老爹等人引来,看见这副场景时,箫言只是略皱了皱眉示意来人将尸体抬下去。
陈曦几步走上来,握着我被气到有些发抖的肩膀低声问:“出什么事情了?”
我抬眼看着他,旋即将眸光在底下的所有人身上都扫了一遍,扬声道:“我们甄家,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委托界里,只有我们接事务是带着道德标准的!那些该死的,才会被杀!其他人要杀的,如果是纯善的,我们甚至还会花上力气去搭救!没错,现在不是古代的兵荒马乱,也没有那么多的江湖道义,但是!我们甄家堡辛苦基业,养出来的不是下人,而是赤胆忠肝的好弟兄!有什么不满的,提出来!有什么怨言,提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大声质问:“背后放暗箭,几面派的行事,不是孬种是什么?!这个女人!”我将手指用力指向一脸惨白的那个女佣,“是谁带进来的!给我站出来!”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后退几步,死死地看着我,像是非常害怕,眼神却是越过我,战战兢兢地看向我身后的陈曦,张张嘴,瑟缩着肩膀似乎想说上点什么,又急忙低下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