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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也没想到小慧会上家里来。小慧好几个月都没上家里来了,最后一次上家里来是几个月前,那天她和小白相约外出打工,那天她是在小白家吃的饭,她说,腊月我就嫁给小白。小白父母听了心里非常欢喜。这回小慧手头没带礼物。小白父母觉得她什么礼物也不带,就是来者不善。

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为了你们的婚事,我们辛苦了一年。小白父亲指着摆放在堂屋里的家具用品说。他说话比较直,不喜欢藏话,所有喜怒哀乐都要表现出来。

小慧看了那些上了油漆的家具说,做得很漂亮,可能这回用不着。

什么意思呢?小白母亲说。

因为你们不同意我父母提出的条件。双方都搞僵了,春节就快要到来了,婚结不成了,小慧说。

你这次来的意思呢?小白父亲说。

小慧没有正面回答。她说,养一个女儿不容易,养大了却成了别人家的人,谁不心疼呢?

小白父亲说,你们还是一点不让步?

小慧说,首先是你们没让步。

小白母亲说,我们去年就让了好大一步了。

小慧说,结婚用品都准备齐全,结不成婚多可惜啊。

小白父亲说,结不成婚天塌不下来。

小白母亲推了父亲一把说,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上你的臭嘴!小白母亲堆着笑对小慧说,养个女儿确实不容易。但也请你们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我们砸锅卖铁都凑不成3万。小白母亲的眼泪充满了眼眶,小慧发现那是动的真情。

小慧说,你们多少给我父母一点面子吧。

在一旁的小白说,你让我们在2万上加点?

小慧点点头。

小白父亲说,不是不想加,我们拿不出来呀,我们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小慧说,小白你表个态,你想不想结这个婚?

小白说,真想。天天在想。为了尽快赶回来结婚,我还误拿了人家的麻袋。如果你愿意借给我钱,我就讨你做老婆。

小慧想了想,说,既然这样,这钱我可以悄悄借给你们。

多少?小白母亲说。

6千。小慧说,6是个吉利数字,城里人都讲这个。

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就答应了。小慧说,但必须写一张借条,时间以3年为限,3年内还不清,双方再商量。至于我父母那边,工作我来做。只要你们让了一步,他们是会同意的。

小白一家心里的负重一下子轻了许多。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出,小慧分明就是不让小白家花2万以外的彩礼。

带着这个新的方案,小白父母再次来到小慧家。小白父母一路上夸小慧说,小慧是个不错的姑娘,即使结了婚他们长年生活在桂林或者广州不回来看望我们,我们也心甘情愿。

小慧的父母脸上还挂着不愉快。对小白父母带来的礼物,小慧父母并不接。小白父母只好尴尬地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大家都知道僵持的后果,小慧父母也希望小白父母能够带来最佳方案。

彩礼的事,望亲家大人多多帮忙。2万6,你们看怎么样?小白母亲笑着说。

2万6太少,总得有个2万8吧。要砍价也不能砍这么狠。小慧母亲说。

6是个吉利数字,顺。城里人都兴这个。你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成为城里人?小白母亲说。

要说吉利,8更好。发呢。

顺了就发了。一切顺,就能发。

能发,还能不顺?

发也好,顺也好,我们就是缺钞票。

我知道你们缺钞票。我们看中小白不是他的钞票,是他的老实诚实。如果想找有钱人,小慧还在我们这个穷山沟找?在桂林,看中小慧的男人多的是,桂林晚报有一个单身男记者好喜欢我们家小慧呢!

既然这样,你们让小慧嫁在桂林好了,做记者老婆好了。小白父亲气上来了。

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小白母亲说。大家都在商量事呢。

双方僵持了五六分钟,小慧父亲终于说话了。我看我们也不为难你,就2万6吧。我们可是天下最好的好人了,我们可是亏了血本做好人的。

小慧母亲推他的手表示反对,他瞪她一眼,很男人地说,就这么定了。准备婚事吧!

小慧留在小白的家里,父母去谈判,他们就在家谈恋爱。

都几个月不见,你就不想我?小慧说。

想啊。

想,你为什么总不说?

都想到彩礼的事情了。小白说,他笑着向小慧道歉。

一丝甜蜜在小慧心里游走,小慧亲吻了小白。小白木木的,小慧就没有了沉醉下去的兴致。

小慧突然看到了小白说起过的那个麻袋。小慧说,裸女怎么印在破麻袋上了?小白说,可能是印错了地方,他们把它当画报纸了。小慧说,怎么还印一头大肥猪?

两人嘻嘻哈哈地笑了几分钟。

小慧说,里面装的是什么?小慧提了一下麻袋,说,好轻。打开看看行吗?

小白说,不行,这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能看。

小慧说,我们又不要,只是看看么。

小白说,不行。

小慧说,就要看。

小白说,万一是炸弹怎么办?

小慧说,有这么轻的炸弹吗?

小白说,那就一定是钞票。

小慧说,做你的美梦吧。

小白说,真的不能看。

小慧说,你一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小白说,我一个民工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小白把麻袋提起来,准备放回去。小慧紧抓住麻袋,撒娇说,就要看么!

两人争来夺去,一来二去,被小白母亲解松了的绳子就脱落了。小白还在愣着,小慧一把夺到手里。

小慧撑开麻袋。外层是棉花,棉花裹着一捆东西。这捆东西用报纸包着,并且比较凌乱。打开一看——

小白和小慧尖声大叫!

一沓沓的全是钞票。细看,都是真钞,一点,一共三十万。

几分钟后,小慧回过神来。说,你不是说你家没钱吗?这是什么!还说没秘密,这不是天大的秘密是什么!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小慧的声音惊天动地。小白怕走漏风声,情急中捂住小白的嘴巴,他觉得还不够,接着把她的头塞入被子。

小白父母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来,路上还商量着如何尽快选好日子如何通知亲友参加婚礼呢。

还在闹什么呢?小慧父母同意了,你们就要同床共枕了,还闹什么呢?

这个婚不结了。骗子!坏蛋!小白放开了小慧,小慧得以自由说话。

你们不是说没有钱吗?这是什么?钞票,30万!明明有钱,还要想着法子从我口袋里掳钱,心眼太坏了!小慧说。这个婚不结了,你爱娶谁就娶谁去!

小慧冲出了屋子。

小白怕消息传出去,连忙跟着。小白说,嚷什么嚷,也不怕别人知道!小慧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小白说,钱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小慧说,谁信呢?天下谁也不会信!你有钱,你能耐!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小慧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她在甩下几把泪后跨上车,跑了。小白跟着,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千万!那不是我的钱,我有这么多钱我还回来干什么,我就上桂林阳朔西街开店子做外国人的生意去了!

你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小白了,你变了,变得会骗人钱了。我相信你并不是真要结婚,你是在戏耍我,接下来你一定还要耍更大的阴谋。小慧说。

小白说,你在桂林被人骗过吗?一定是被人骗怕了。人都说桂林山好水好人更好,骗你的人不是桂林人。

我是被骗过,骗我的人就是家乡的人身边的人!小慧说。

小白最终没有把小慧拦下来。追到村口,小慧对闲散的狗们说,咬他,听到没有,他是大骗子,他骗钱,还准备骗色,行更大的骗!

狗们开始以为这不是真的,就没往心里去。当小慧大声命令后,狗们便高度警觉起来,并积极投入了战斗。小白边躲边退,然后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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