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准考证上有没标身高体重?对,就一个大头像。这就好办。我叫他顶我。他也要考?哼哼,我不让他考他敢考?厉害?对,我就这么厉害。他小时候也不肯听我的话。我们同班,从一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不听我的话怎么可以呢你们说。我当然有办法。哪一年呢?嗯,初二。我把他叫到山上,用胳肢窝夹到他翻白眼,口水,口水一直流,然后,然后就丢地上,等他醒。嘿,他一喘过气来,就听我的话啦。人这种东西啊,贱!你不让他吃点亏,他就不知道王八有两只眼。准考证?对,准考证在班主任手里,是规矩。我两张一块领,自家兄弟嘛。班主任能看出个鸟!我发现,教师这种东西,一做久就傻。你们有没这感觉?我把准考证塞给我哥,当然,是我的。他的?在我裤兜里。然后我就到厕所里蹲着,打瞌睡。可他只给我考了个师专。我姑当然没少骂他,连大傻都不如!他跟我姑说,进了考场后,紧张,头脑一片空白,只好交白卷。然后,躺在床上,伤心欲绝,是,伤心欲绝。我姑看他那样,当然不敢多嘴多舌。我哥真懂事!第二年,他的分数高啊,上清华没问题。正好,我们校第一次招物理本科,省里照顾,提前录取。所以就把他提前到了八八物理,当然本科。我对我哥?当然很好!我前年还帮他弄了个副校长,市直重点。现在?他肥得你们都认不出。
呃,明白了?明白就好。这自古哪,自古成大事者,必先心胸开阔,不计小人过。你们?放心,我老郑是什么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懂吗?这是老子的话。不,就是老子说的。韩信,知道不?小荷月下追韩信?酸!现在谁追谁?我不说这个。我说他钻人家裤裆。敢从裤裆过,必为人上人!这还是萝卜跟我说的。那个什么母来着?给韩信饭吃的那位。飘母?嗯,肯定是嫖母,肯定是,她是干什么的?萝卜不说,但我知道,肯定是开妓院的,要不是,怎么会有那么长远的投资眼光!从政秘诀?从政秘诀就是,呃,少说话,多扛旗,诛心,为上。工作?现在信息社会因特生活,还用我动手?你们连李鸿章的《厚皮学》都没看,谈什么鸟人生!人生就是人不能白活一生。什么宗吾?《厚黑学》?不不,是《厚皮学》。四川人?李鸿章肯定是四川人!辣子嘛,就是厉害。四川的小姐就厉害。什么鸟函授?本科?屁,我现在有硕士文凭,懂吗?研究生毕业。好了,不说。来来,都满上,满上,好,好。你,班花,你也满上,没事没事,关照?放心!来来来,站起来 ,都站起来。好,一、二、三,干!”
哇噜噜,酒冲进了食管,大傻又“呃”了一声,手一伸,酒杯屁股朝天:“都干了?好,好,很好。不喝了不喝了。”
他把掌一松,酒杯“噔”掉在酒桌的中间。小纪眼尖,赶紧把手里的酒杯也往桌上一丢,“叮”的一声,那酒杯屁股撞上了大傻酒杯的屁股,竟然,没破。大傻笑了,大家哈哈哈也笑开了。小纪的眼白一下子红了起来。
大家笑得正在兴头上,大傻的身子突然往前一倾,左掌撑在桌面上,脸一板。大伙吃了一惊,赶紧收住笑。
大傻当然没事。大傻的右掌在肚皮前抹了抹,把根黄黄的食指挺得绷绷直,笃笃笃几十下,在大家面前点了个遍,最后点到我,差点就戳上了我的鼻梁:
“我说你们哪,一群大傻!!!”
——大傻的声音实在太响亮了,震得大伙全都张大了嘴,好像在品尝粘乎乎的空气。
我也有点迷糊,只好把两腿叉开了站成一副特种警察的模样。突然,门外咔咔咔咔咔一阵怪响,势不可挡。我吃了一惊,赶忙回头向门口望去,门口一片昏暗。
一个电锯般的女高音迎面劈了过来:
“郑纪律,就知道你死这里!他姨!!我的内裤你竟敢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