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两天,两只鸡都不跑了,窝在墙脚,闭着眼,偶尔抖一下,毛乍一乍。我把稀饭里的饭粒捞出来放在它们嘴边,它们睬都不睬。
傍晚,爸爸回来了,一看,脸色不对了。他把公鸡抱到院子里,拔下公鸡肚子上的毛,剪刀一撩,将公鸡的肚子挑开了,阳光一下子就从西边的山顶刷进了公鸡肚子。爸爸小心翼翼地托出鸡肠子来,用剪子挑一小口,挤。什么都没有,除了几粒细砂子。再往上一摸,脸就青了——天!一根缝麻袋的针,三寸多长,从鸡胗穿了过去,针头针尾露在鸡胗的两端,鸡抖一下,它也抖一下。爸爸抓起脚边的菜刀,哼一声,一刀下去,鸡头飞走了,掉在不远处,嘴巴张了两下,鸡血“歘”,喷出来,喷了我满头满脸。我抬眼望西边的天,天空红彤彤的,找不着云。
爸爸把专门捞给他吃的干饭端出来,掰开母鸡的嘴,轻轻往里塞,塞一口,灌一汤匙清水。
公鸡煮好了,墩在破桌上冒白汽。见我们都不想吃,弟弟心情很愉快,他边啃鸡腿边瞟着放在灶边取暖的母鸡说,香,真香。听到这话,爸爸的眼白红了一下。
几天后,母鸡的精神头又上来了,又会跑到垃圾堆里扎得满身沙土,然后,“噌”,抖得到处都是沙子,嘴里咯咯叫上两声,好像舒服死了。看着它那瘦了一圈的身子,我眼里出了点水,一吸鼻子,酸酸的,有点甜。
我打碗里捞了些饭粒出来,它一见,小跑过来,三嘴两嘴,啄得一粒不剩,又抬起头来望我的碗。我刚想把碗里剩下的饭粒再捞出来,它突然梗起脖子两脚一蹬,屁股使劲一撅,“嗤——”拉出一大泡稀屎。
屎里有块东西很古怪,黑黢黢的,在稀屎里晃。仔细一瞅:是截锯片,边边角角都已磨成了弧形。
弟弟也看到了,脸色变了。我说,你说实话。
弟弟说,是潮州干的。那天我上学时他一个人在家,潮州抓住鸡,把布袋针和锯片塞进了鸡嘴巴。潮州说,不能跟大人说,不说就有鸡肉吃了。
弟弟说,别跟爸妈说呀,我还想吃鸡肉哪!
我跟大人说这些干什么。我说,你给我看紧了,要是潮州再靠近它你就喊,或者冲他嘿嘿嘿的笑,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的鸡肉。
弟弟点点头,咽了两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