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时候,一切正处于忙碌状态,最繁忙的莫过于前来兜售的小商贩们,他们在过道中鱼贯而行。有关部门专程送来了水和食物,但只是象征性的,并不妨碍小商贩们乘机哄抬价格。老李一家三口正吃着早饭,见到我忙招呼我一起吃,我谢绝了。和昨天相比,这里又平添了无数垃圾,我家门前堆满了方便面塑料袋卫生纸和矿泉水瓶子,唉,人真不愧是著名的垃圾制造者,并且热衷于把产品互相赠送。我把垃圾向四处踢去,立刻就引起邻居们的不满,他们说你这人怎么乱丢垃圾,言外之意就是说没人往我门口倒垃圾,那些垃圾都是我自己的,再说了就算不是我的,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还回来的道理。我是受不了冤枉的,准备以命相博,被老李劝开。他说此时此刻和我有同样遭遇的人比比皆是,这种战斗正如火如荼、遍地开花。多俗!我说老李你最后俩字打动我了,妈的虽然我是一个俗人,但是我有一颗不肯媚俗的心。
老李回去继续吃饭,我坐在家里,把大悲咒的CD放进去,心里果然清静多了。其间何霏霏打来电话说她回家了,车已经交给别人代管。她还问我在哪,怎么会有人念经?我说我已经归依佛门了,施主请别再打搅。她说,有病!放下电话我竟真有一种信守色诫的冲动。我在这般难得的清境中小睡,醒来后见小贩们都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拾荒者,但他们并未遵守双方互利的原则,而是只取所需,把垃圾翻的更乱套。我打开窗子对一个家伙说帮帮忙把垃圾也一块带走吧。他不理我。我说给你钱,真的。他看看我说算了吧,图什么呢,滕空了还是要堆满的。我说有道理。鉴于此我拿出一罐啤酒送给他,他说你留着吧,你更需要它。
老李的女儿来串门了,她这是第一次来我家,我赶紧拿出袋瓜子话梅招待他。她坐在后排座位上,双膝并拢,把吃的放在上面,边吃边问我说,叔叔你喜欢吃零食么?我说,不喜欢。她说,那这些是给谁准备的呢?该不是我吧。我说,啊,啊,是呀,招待客人的。她说,这么说叔叔车里经常会坐一些女孩子啦?我说,啊,啊,偶尔,偶尔。说完还使劲咽了口吐沫,诺大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咕隆”一声,简直像只土蹩。老李的女儿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她说,你昨晚和那个阿姨去哪了?我浑身一战说,啊,啊,哪个阿姨。她说,哎呀叔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说嘛,好无聊哪。我又咽了口吐沫,说,啊,啊,你多大了?她说,十六了。我说,上什么学呢?她说,高一。我说,啊,啊,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说,李萌萌。你可以叫我萌萌。我说,啊,啊,多好听的名字啊。说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她忽闪着大眼睛等我问,我说,啊,啊,你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她噘了噘嘴,说,叔叔,你这就没意思了,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说,啊,啊,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只是去海滩了。她眼睛顿时一亮,把两手捂在嘴边,说,哇噻,在海滩过夜,太浪漫了。我解释说,只是去海滩,没干别的。她笑了,哈哈大笑,说我是不打自招。我就要崩溃了,真不知道新时代的激素是如何催发了这些孩子,想当初的何霏霏们,充其量也就是个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