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新卡是施雨自己提出来的,尽管原来还有几次没做完。她提出了要求,必须是朱喜燕给她做。老板娘很高兴,说,“好啊好啊,没问题。那个单间也留给你。现在又多了些优惠,赠送项目包括可带人洗脚、洗头、松骨。”老板娘在她身后喊。
施雨睡眠不好,不能和别人在一间。尤其是不希望看见别的女人换衣服,当然也不想别人见到她。另外就是有些习惯和别人不同。比如她不喜欢音乐。每次进门,听见了那些钢琴曲,就会皱了眉,说,“关了关了。”她觉得这么龌龊的地听音乐实在是一种亵渎。
“有些客人喜欢,指定我们放的。”店里的人答。
“喜欢什么呀,就是装模做样。听着钢琴洗脚减肥,你们觉得好是吗。对我是折磨,那些伪小资。”施雨嘴里咕噜着,上了楼。
“姐,你身材真好,不让她们看是对的,不然她们会嫉妒死的。你看你的胸这么饱满,腰又这么细,那些女人看了会自卑,就连我看了都羡慕啊。”
“不会吧。”施雨听了,心里微笑了,看来自己的优势还在,当年,就是凭着这个傲人的身材,为自己创造了不少机会,同时也从别人手中抢回一个老公,而且是个有钱的老公。尽管相貌和文化不如施雨,可施雨想的明白。自己需要的不是文化和相貌,而是钱。如果不是结婚了几年,还怀不上孩子,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差不多已接近完美。
“你也有自己的好啊。”施雨安慰着朱喜燕,“你小巧玲珑。”施雨看着眼前的女孩,说了这一句之后,再也找不到什么词了。她实在找不到对方还有什么优点。身体瘦小、皮肤偏黄,眼睛下面还有几粒雀斑。眼睛倒是比较大也很精神,只是被过长的留海摭去了一半。她甚至开始同情这个女孩了,真是没有什么长处,除了嘴巴甜,说话让人舒服再没有什么特点了。不过也有些大大咧咧。那是施雨躺在床上接电话的时候,又是环保协会开会的电话。施雨刚说了一句,就有些吞吞吐吐,她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成天没事干。朱喜燕突然弯下身,对着话筒说,“她没时间,要去约会,不方便。”
刚开始,施雨愠怒了。她觉得朱喜燕太没大没小没轻没重,也真是过于随便。甚至还会把客人给她的黄段子发过来。好象把施雨当成了朋友。
“姐啊,会有什么好开的,不就是那些人装模做样说假话吗。再说了,你也不是那种人。”施雨嘴上没说什么,可闭上眼睛一想,又觉得朱喜燕其实挺可爱,没心眼。现在这样的人哪儿找去呀。想想那些人每次开会都端着个架子,好象天降大任了一样。想着那些人的表情,她躺在床上笑了。让她惊奇的是朱喜燕说得很准确,甚至是贴心贴肺,她很久没有舒心了。是啊,真没说错,那些人就是爱装模做样。
看来真理掌握在那些没文化的人手里啊。有时还真能说一两句真知灼见。她为自己发现了不懂书的好而开心。并准备把自己的心得说给老公听。当然也是讨好,老公从小就出来打拼,没读过什么书,人长得也粗糙,一直很自卑。恰恰施雨不喜欢那些又穷又酸的读书人。走到现在,只有钱才是最有魅力。一个工程下来,就能赚到不少。门口的地铁,他也拿到了一小段工程。
朱喜燕却假装生气地说,“姐呀,我恨自己手上没有个录相机,不然,要把你刚才的样子录下来。”
施雨吓了一跳,说,“我怎么了,录什么。”
“录你的丑呗。跟他们说话就换了一副面孔,害得我这个面膜又要重新给你敷。”
施雨知道她在开玩笑,就说,“录吧录吧。我等你录呢。”
施雨说完了这话,就睡着了,眼前一直有着朱喜燕怪嗔的样子。“真好玩啊。”她在想,这样的一个女孩却说这种话,有意思。
睡着前她又想了一次环保协会,那是一个什么组织呢,一些无聊的人,装出煞有介事。她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他们没有一次研究出过正事。不是拿网上的事讨论,就是拿两会的议题争个面红耳赤。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填写美容资料。是6800那种,所谓的金卡。“钻石卡要两万多。可以带老公过来免费洗脸洗头的。”朱喜燕介绍。
“呵,跟他说过,他说这个地方全是女的,阴气重,可不想来。”施雨领情地说。
“阴气重,什么话呀,真是看不起人。”朱喜燕嘟着嘴又继续说,“不过你们广东人是些这些。”
“姐呀,你的字真好,刚才有个客人还夸你字写得好呢。”
“是吗,一般般。”施雨无所谓地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当年,老公也夸过她的字好,还能写一手漂亮的板书。
有一天,朱喜燕没做完手上的尖就出去接电话了。老板娘过来帮忙,不好意思地说,“看得出来,你有点宠她啊。这样可不行,容易被惯坏的。”
“没有吧。”她一边下楼一边说,“小女孩拍拖嘛。”
“是啊,是啊,不过,你待她还真是不一样。她不知要怎么感谢才行啊。”
下了楼,施雨见到了一个身材挺拔带眼镜的男孩和朱喜燕站在门口。外面下着大雨,雨滴在屋檐上,发出均匀的嗒、嗒声。背后是一个美容院的广告板。她和平时的表现都不同,远远地跟施雨轻轻地笑了笑,就回过头去和那男孩说话了。施雨记得那男孩比朱喜燕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年龄最多比施雨小个两三岁。看来朱喜燕没有说谎。是个大学生、是个工程师。在校园里施雨就关注这类型的男生。看见他,施雨感到亲切,她想起了久远的学校。走在路上施雨在想,他怎么就会看上了朱喜燕呢,尤其还是个工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