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去美容院的时候,是五天后,朱喜燕告诉施雨自己叫朱喜燕。 “她说自己是八三年生的,又问施雨是八几年的。朱喜燕笑了,我还八几年出生的,你也太会夸人了吧。我比你大十岁呢。是不是你们老板娘教的啊。朱喜燕笑了,说“不是不是,老板娘除了算账带孩子,从来不会教我们这些,姐,我说的可是真话。”随后她又说自己是湖南人,为了让施雨记得再清楚点,她说就是去年雪灾那个地方。“你肯定捐过钱的。我替我家里人谢谢你啊。”听见这话,施雨笑了,问,“你那时候还在老家吗。”
朱喜燕大大咧咧地说,“没有,那个时候我在哈尔滨。”
施雨惊奇地说,“什么地方,哈尔滨,那不是东北吗。”
“是啊,那时我刚找到工作,公司就把我派到那边去推销美容仪器。那个地方可真冷啊,我脚上手上都生了冻疮。”为了让施雨再得清楚。她把自己的右手放在施雨面前。施雨看见了一个细瘦的手掌。
“你也真够苦的。”施雨觉得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很不容易。
“不会呀,那里人很热情,还有面食好吃。在我们老家吃不到那么香的。那些冰雕,真像神话一样。”
施雨盯着朱喜燕的脸说,“你们老家没有吗。不也下雪吗。不然怎么会有雪灾。”
“我们老家没有。虽然有雪灾,可是没有那么好看的冰雕。我们老家是农村,室内室外同样冷。冬天很受罪。”
“所以你就到我们南方来了,这儿暖和,卫生条件也好。”施雨心里有了得意。
“那倒也不是,我是跟着男朋友过来的。他是我去哈尔滨最大的收获。我是去找她姐姐,就在那儿认识了他。”
“你那么小,就有男朋友了?”施雨装出吃惊的样子。
“不小了。有的同学都做妈了。”
“他原来也在我们广东啊,施雨漫不经心地说。
“他就在我们门前这条地铁五号线上,工程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施雨也笑了,心里想,这女孩毕竟读书有限,还不知道什么是工程师。看着朱喜燕一脸的幸福,施雨脑子里有了那些人的样子,统一的黄衣服黄帽子,远远看过去像蝗虫一样。当天晚上回去跟施雨就向老公描述美容院见闻。“还工程师呢,如果不是吹牛,也是根本不懂什么叫工程师。 ”见老公没有什么反映,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跟着地铁,地铁修到哪,他们人就跟到哪。”施雨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咒骂。地铁修到了门前,每次回家都要找车位。工地上的人,把附近的物价带得非常高。下班之后,他们大声说笑,就连排队洗澡时也要大声嘻闹,
“深圳的建设者。”在深圳特区报上,她见过这样的大标题。她对朱喜燕说,“工地上苦吧,我见过他们围在一起吃饭,碗里好象只有几条青菜叶子。”那次她是去投诉,以环保协会的消除噪音的名义。
“不苦不苦,伙食挺好的,有时我也会在那儿吃。休息的时候,我还会做点菜给老公吃呢,跟他好的人也能吃上。我看他们一天乐啊乐的,我也跟着他乐,反正他的地铁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看,你们这么偏远的地方也有美容院么,只有有美容院,我就有饭吃。他就能喝上我煲的汤和剁椒鱼头。”他对鱼很挑剔,一定要吃新鲜的。
“是啊是啊。”施雨也跟着她笑了,她觉得朱喜燕真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吃得面黄肌瘦还说自己过得不苦。施雨见过她为了省一块钱,在隔壁小店排队买最便宜的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