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了下来,道:“双儿……徒儿……谢谢、谢过师父搭救……”
我颇有些紧张,故而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那日,师父让我发誓不再见白云淼,她那时的苍白神情,如今我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她只让我发那般重的毒誓,却又不肯告诉我缘由。
现下想来:只怕师父早就知道他是山抹微云的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故而要我离他远远的。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远离我了。无论是他还是楚殇。
兴许是我的表情不对,嘉漠疑惑地看着我,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你昨夜喝酒喝得那般豪迈,如何今日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师父道:“双儿,你既入了我的师门,自然该学些本事傍身。”
“师父要教我救人的本事?”说这话的时候,我喜忧参半。我很愿意学,但又害怕学不好。
师父面若冰霜,我肯定不敢跟她撒娇。若是学不好,肯定是要挨罚的。
以前在弦歌坊的时候,有位琴师也是这般,若是姑娘们练不好,他就敲她们的手心。听说私塾里教书先生也有一根又粗又厚的戒尺……
就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嘉漠说:“师父,阿双现下根基全无,不如我来教她。”
我心下一喜,如果是嘉漠来教我,自然就好说话些。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睁开眼,轻道:“双儿,你先过来。”
我怯怯地走了过去,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觉得师父的指尖抵住了我的眉心,一道莹白的雾气缓缓地流入。
我惊呼出声,却觉得一股暖流刹那间传遍了我的全身,上至巅顶,下达脚底。
似是有什么力量将我托举起来。
师父指尖的白雾源源不断,我的身体越升越高,待到雾气变弱,细若游丝的时候,师父便住了手。我只害怕自己会忽然掉下去,摔个颜面全无;却忽然从眉心腾升出一股力量,蔓延至全身,以至于我觉得可以自由地掌控自己下落的速度,进而缓缓地触到地面。
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又将手掌摊开来看,却丝毫寻不到白雾的任何痕迹,那股白雾仿若已经收纳到我的身体里,与我密不可分地契合在一起。一时之间,我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自己的重量也感觉不到了。
“这是气息之法,你且好好学着如何运用,并将它们布散于招式套路之间。”师父转了头,又对嘉漠说,“你且替双儿去挑一件合适的武器,这几天,就由你教她一些基本的招式套路吧。”
我喜笑颜开地同师父道了谢,拉着嘉漠,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
“阿双,你知道要到哪里去挑武器吗?”
我停住了脚步,回了头,道:“对哦,去哪里?”
嘉漠带我来的地方又让我瞠目结舌了。
这里是一个山洞,距离严叔的竹屋并不远。里面冰火两重天,走到洞口,只觉得炎气灼人,火池里插着的全是剑胚。
再往里行,经过一个狭小低矮的岔道口,便豁然开朗起来,入眼的是一个冰室,里面全是熔铸好了的武器,有刀、有剑、有戟、有弓,可以说是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有的武器是随意扔在地上的,有的已经蓄在了冰里。
嘉漠道:“严叔闲来无事便喜欢做这等闲事,铸些剑来讨自己欢心。你上次来的时候,他便嘱托我去傲剑门参加试剑大会,将那把玉夙剑取来供他参研,这才让我错过了同你早些见面的机会。”
“试剑大会?”我睁大了眼睛,问,“嘉、嘉漠,玉、玉夙剑不会在、在你手上吧?”
他指了指角落里颓然躺着的一把剑,道:“那就是了。”
我的嘴角抽了几抽,天下人视若珍宝的一柄剑,却被眼前这个人随意丢弃在角落,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它的确是一把好剑。但我还是觉得我的月隐用得随心应手,故而就只好委屈它了。”他的眼底浮起一抹歉疚的笑,道,“阿双若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拿去?我是用来切菜呢,还是用来切自己呢?
对于武功盖世的人来说,有一把名剑无异是如虎添翼;而对于我这种自身难保的人来说,有一把名剑就相当于自找麻烦。
首先,大家会认为我拿的是一件赝品,纷纷鄙视。待我耐不住高压,高叫道“这是真品”之后,大家就会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打量我,待他们确认了这是一把真品之后,就会找我决斗,找我单挑……当然,我是经不起决斗,经不起单挑的。所以,我断然拒绝了嘉漠的好意,说:“你就这般大方,这般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我本不想受人施舍,那人却偏要给我。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劳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