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有些手足无措,只定定地看着他。
楚殇的眼睛真是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了,墨黑中带些微光,就同倒映在深海里的星星一样。
仿若一刹那,就可以将人吸进眸子里去。
我正要说话,他却轻轻吻过我的眼睛,轻道:“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再说……”他顿了顿,“我不想听到拒绝的答案。”
天快亮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楚殇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则照他的吩咐,做坏事去了。
办完事情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却意外地见到一只雪白的信鸽停在我的窗台上。
我从未收到过信,不由地有些惊喜,小心翼翼地取下信筒,打开来,便见到这么些字:
双儿小主,红姑虽妙手回春,我依旧担心你的伤势。你们离开青鸾峰已半月有余,音讯全无,我心堪忧。望不吝提笔,告知近况。
我心下一暖,亏得严大叔这般记挂我。我回了封信,告诉他我的病已经全好了,再过些日子,就该回青鸾峰了。
事实上,等楚殇的鱼儿上了钩,我就打算离开了。然而,那条鱼也的确没有让我久等,第三日的时候就自投罗网了。
“上官夫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妙双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死生蛊’只有一种解法——那便是取了下蛊人的发梢,即血肉之余,焚香拜月,行跪合十礼,尔后请来苗女解咒。”我加重了语调,“我之所述,便是夫人此刻所为!”
她脸色惨白,站起身子,打翻了长桌上供着的香烛,道:“你算计我?”
我淡然道:“不是算计,是提醒。”我顿了顿,“夫人若是心胸坦荡,也不必我们大费周章地布置这些。”
那日,楚殇同我说,同他交手的人身形轻盈,必定是个女子。若是女子,又这般熟悉地形,在这宅子里,便只有上官夫人了。所以,楚殇便让我试试她。
上官夫人去看楚殇的时候,我便有意无意地提起楚殇身上曾被苗女种下了一种叫死生蛊的东西——死生蛊并不是害人性命的蛊,相反,是护人性命的。
它的蛊虫极为忠诚,宿主若是死于非命,蛊虫便会袭入害死宿主的人或动物体内,让他们心血干竭而死。
我说这个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上官夫人脸上的表情,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问我:“那你说,若是有两个人合力害死了这位宿主,那报应应该落到谁的身上?”
我胡诌道:“这样的例子以前倒是有,那两个人都遭了报应,只不是过一个死得早,一个死得晚。若是死得早倒好,不必顾忌什么。倒是晚死的那个会难受些,日日担惊受怕的,多出来的日子反而是一种煎熬。”
她面色稍变,又呆了一会儿,这才怏怏地回去。
光是危言耸听还不够,还需要再来些实际点儿的东西。
我趁丫鬟们不备,在上官夫人的吃食里下了味“奇痒难抑散”,那是怪老头的独门丹药,是捉弄人的好东西。
人服下之后,会发些红疹,瘙痒难耐,不多日,又会不药而愈。我们只需要吓唬吓唬她,这丹药也就再合适不过了。
待到“奇痒难抑散”发作,大夫们又纷纷探查不出原因。
上官夫人若真真心下有鬼,一定会将这病症同死生蛊联系起来。
这样一来,她一定会去请苗女来解咒。而她请来的苗女,便是我事先用银子打点过的。如此一来,她为了解咒,就会设坛祭月,露出狐狸尾巴。
我这几天的辛苦倒也没有白费,她的确掉进我事先设好的圈套里。楚殇从树后头踱了出来,道:“素姨,若我猜得不错,傲剑门同殷玉城不和的那场风波,也是你挑起的吧?”
她见到楚殇,先是一愣,尔后自嘲一笑,道:“原来你是装病。”
楚殇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道:“如若我不晕死过去,这玄乎其玄的死生蛊便没办法起作用了。素姨,抱歉,让您白担心了。”
上官夫人倒也坦然,她道:“不错,是我挑起来的。我不过是同玉溪坛做了桩买卖,让他们将你赶出殷玉城。没想到,他们不仅完成了我们的交易,还顺水推舟地拿走了傲剑门的把酒问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