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小姐问我:“你怎么没和楚大哥在一起?”
我错愕地看着她,意思是难道他应该跟我在一起?
我这才知道,那日我前脚才出沧澜谷,楚殇后脚就跟了出来。可是,我们显然走的不是一个方向。我想,我不就是敲诈了他几百两银子嘛,他至于这么舍死拼命地追着我吗?
可见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的确是一句至理名言。我并非楚殇的“悦己者”,所以他一定是嫌石头分量不够,还想让我打张欠条。
我想这些的时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苏二小姐白了我一眼,提起桌上的剑,径自上楼去了。我也懒得理这个冷面鬼。离了沧澜谷还会遇见她,这本就是意外之中的意外,能不招惹,我自然尽量不会去招惹。
吃完午饭,我实在是闲得发慌,就去云大哥的房间里找他,想让他教我个一招半式。我敲了门,见无人答应,就推门进去。可是,他并不在,就在我准备退出来的时候,余光忽然扫到了地上的一方帕子,上头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是血!
我心下一紧,他有事瞒着我!是了,上次问他吃药做什么,他说是伤风,简简单单的一个伤风,又怎么会咳血?他的桌上还有一张墨迹未干的白纸,上头写着九个字——指甲、二月初一、桃树下!
二月初一,今日就是二月初一!
我急忙奔下了楼,跟小二打听了一下最近的桃花林,不顾一切地跑出客栈。出门的时候,我还撞倒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二小姐。我并没有闲情雅致去扶她起来,径自跑了出去。
“喂——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啊?”苏二小姐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耳边,我眼前的绯色却越来越浓,近了,就在眼前了。我放慢了步子,深怕惊扰了这林中桃仙。因是二月,桃花还未开尽,却已极尽妖娆,人在林中,如坠绯色云霞。
一座竹楼在桃林之中若隐若现,竹楼前摆着一张躺椅,躺椅上斜倚着一名玄色衣袍的男子,那男子的右手颓然地握着一只琉璃杯。一袭狐裘掩住了他的眉,他闭着眼,仿若在浅笑,又仿若在回味酒杯中的悠淡滋味。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云大哥,我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他。
或许,二月初一,桃树下,只是一种悼念,悼念她与他的过往。
见到他没事,我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缓步走到他的身边,弓着身子静静地俯视他。只一瞬,他的唇便蜻蜓点水地拂过我的。我愣在那里,再不敢动。他缓缓地张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稍纵即逝。
沉默半晌,我绞着衣带,率先开口:“云大哥,我见到你没在房间,有些担心,便出来找你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唇边勾出一抹浅笑,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我的心一沉,他知道我的心意?虽然心跳得厉害,但我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我暗自想:此时不表更待何时?云大哥现下喝醉了,若是他答应我自然好说,那我就死皮赖脸地缠上他一辈子;若是他拒绝我,我也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他日后问起来,我便说那是他酒后幻觉,如此便可心无芥蒂地做一辈子的朋友。
想明白这些以后,我就视死如归地说:“我喜欢你。”
他先是一愣,然后嘴角笑意愈浓,轻道:“你说你喜欢我,姑娘——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忽然从坐姿变为站姿、怎么点了我的的。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口不能言、脚不能动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悠悠地说:“姑娘,忘记介绍自己了,我的名字是白云焱。而你口中的云大哥,可能是我的同胞哥哥。”
我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根本没有戴银色的面具,穿的也是一身云大哥从不曾穿过的玄色衣袍,而他的妖媚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长得一模一样又怎样?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而我,竟被这个水货云大哥给轻薄了!还“视死如归”地跟他道明了心意!
他看着面白如纸的我,似笑非笑地说:“姑娘,你说——大哥若是知道你向我投怀送抱,还会怜香惜玉吗?”他顿了顿,好笑地看着我,说:“不如……就让小叔我替你问问,看看大哥对你,到底有几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