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黯,他要对云大哥怎么样?眼角余光一瞥,竟见到桃林深处有一位俏丽女子款步而来。她身着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了一个淡雅的蝴蝶结,面容姣好、眉目如画,初初看去,竟似这桃林之中的桃花仙。桃花仙大概是不知这林中还有别人,好奇地走了过来。
她不明就理、羊入虎口地走到水货身边,疑惑地看着我,我不能说话,自然没办法让她赶快逃跑,只一个劲儿地拼命使眼色。
没想到水货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温柔地对她说:“无暇,你回来了。”
天呐,他们竟然是一伙儿的!
桃花仙没有说话,只是同水货比了一串我看不懂的手势。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她美丽,就剥夺了她的声音。
水货大概是在回答她,指了指我,说:“这位姑娘是云淼的朋友,无暇,我们又多了一个筹码。”
我想我的前世一定跟黑屋子有着莫大的渊源,不然今生不会隔三差五地被关进来。这是竹楼里的一间小屋,有稍许阳光从竹缝里透过来。屋子的窗户开得很高,以我的个头,即算没有被点穴,也不可能爬得出去。我发誓,如果我可以逃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云大哥好好学学轻功!我可能是达不到“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境界,但是我一定要练成一种“遗靴神功”!
你想啊,我人跑了,还要扔下一只靴子;虽打不过,将那些坏人熏死倒也算得上功德一件了。
我想这些的时候,一条素色缎带倏地一下从窗外飞了进来,绕着房梁打了好几个圈。莫不是洛神显灵,救我的来了?待我看清那来人的面容,我的心霎时就凉了半截,她和洛神相差甚远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悬梁有术的苏二小姐!
她黑着脸,走了过来,解开我的,示意我抱紧她。我想,若是我会轻功,一定不屑于被她救,如今还要欠她人情,真不划算。我迟疑的那一瞬,小屋的门开了,无暇站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跑得了一个,跑不了一双!我飞快地推开苏二小姐,道:“你快走。”说时迟,那时快,无暇一个闪身,纤细的手指就拽住了缎带!我们,一个也走不了了!
我以为无暇会马上去通知水货,可是她却将缎带交到了苏二小姐手里,将我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做完了这一切,她又开始比划,我大概是看明白了,她说的是——你们快走!
当时我就震惊了,难道无暇是被迫呆在水货身边的?她本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却被残暴不堪的水货掳来当了压寨夫人;她看不惯水货的所作所为,于是每每便将那些无辜的人放了出去……我的故事还没有编完,就被苏二小姐带着,从窗户飞了出去。我们轻巧地落到了桃林里,又找了个桃花甚艳的地方躲了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二小姐的裙角竟沾了些血污。我心下一紧,道:“你受伤了?”
她没有答话,眼里依旧是千年难破的坚冰。我挪了挪身子,不管不顾地将她的裙角掀开,替她把衬裤卷了起来。金贵二小姐只怕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愣在那里,竟然没有反抗。她的膝盖破了些皮,的血顺着她纤细的小腿缓缓流下,鲜红与玉白相映,有些刺目的艳。我解下发带,替她包扎,问她:“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她反口问我:“那你刚刚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走?又为什么替我包扎?”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们本该是敌人的,即便不是敌人,也应当是陌生人。可是经过刚刚的生死与共,却让我莫名地想到了一个词——朋友。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是多余。
“你笑什么?”
我没有回答。
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我刚要说——我觉得你也是——可是这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忽然捂住我的嘴,将我的头压了下去,轻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我小心翼翼地抬了头,想看清楚来人是谁。不看还好,这一看却将我吓了个半死,那背影分明是早已当街处死了的花妙娘!难道她也有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