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萧存之唯一爱着的女子。
她是萧衍的表妹。
她叫纪流渊。
她比萧衍小了整整五岁。
她比萧存之大了足足两岁。
恩,看到这里,你想说惊悚吗?姐弟恋?
好吧,看文的最后几章,你会知道更惊悚的事哈!
这里,我们只说说纪流渊其人,以及她同小弟弟萧存之的零散二三事。
首先,她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出身的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长得么,自是极其顺眼的。(这个就看官自行臆度吧,某溪只说一点,她是丹凤眼)
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是少不得都会的。
古筝奏得极妙,音律一泻如流水飞花;书法写得极好,隐隐一股风流态势,工浅意深。
萧存之弱冠那年在萧衍的府上碰到纪流渊。
彼时,纪流渊正在萧衍府上作客。
她的琴艺已在贵族间闻名,个个自诩风流的有才之士凭着同萧衍不错的关系纷纷趁此机会络绎不绝地去萧衍府上拜访。望着能否借萧衍的面子一闻无双的琴音,以及一睹弹琴的主人、是否拥有他们想象中的绝世芳容。
萧衍看着前来拜访的众人,了然他们的来意。怎样都算是自己结交的朋友啊,萧衍一时也为难,总觉得应该遂他们一次愿,可他也清楚他的好表妹是决计不乐意的。
无法,这一天萧衍把纪流渊引到了一若隐若现的帘幕之后,并奉上了一把他辛苦寻觅来的上好凤尾古琴。
言语相邀纪流渊用他新送她的这把古琴弹奏一曲。
萧衍开口,纪流渊自是应允。
移时,三三两两的博带衣冠之人开始涌入此间居室,俱个席地而坐,静待某事物的样子。
纪流渊先是懵了,随即了然。
指尖轻轻在琴弦上流动,只一瞬,清灵的乐声便将众人的心绪给勾了去。
就在大家凝聚心神翘首以待着一曲绝世佳音的时候,却听手掌重重拍打在琴弦的一阵嘈音。
纪流渊傲然甩袖自幕帘内走出,冷扫面色尴尬地萧衍一眼,再不看任何人地往外走去。
或许老天是故意地,愣是不给纪流渊这潇洒一把的机会。谁让她一副目不斜视的傲慢样子从众人中穿过呢,两眼没看人的下场就是不小心撞到了门边站着的某位仁兄。
撞倒了那人手没用力握着的笛子不说,纪流渊自己也是一个踉跄。
不过,幸而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原是她自己没看清路,也不会去指责人家挡了她的道。定了定神后,纪流渊拣起笛子还与那人。
被撞之人用左手去接,纪流渊却是一句“等等”,撤回了将要入那人手的玉笛。
“何故?”那人淡笑着出声。
此时,萧衍已来到两人身侧。
“此间人多,你随我来。”纪流渊对那人这样交待。
那人同萧衍对视一笑,便真跟着纪流渊走了。
萧衍对着那帮贵族子弟们赔笑着道歉一番,或许是纪流渊的容貌让那帮人很是受用,他们倒也没有多大的不满。本来,凭纪流渊的样貌,纵说不上倾国倾城,亦是别有一股撩人的风华。
来到庭院后厢的一片小小梅园里,纪流渊方停了脚步。
“我怕方才坠地,弄坏了你这管笛的音色,因而想帮你试试。”她如是说到。
“哦,小事而已。”那人话音刚落,纪流渊已将玉笛放于唇畔,吹试起音色来。
那人却随着笛声的跃出,面上浮起了惊异的神色。
“兰陵情欢?!你为何会吹这一曲?”
“咦,”纪流渊停了下来,“你识得这首曲子?”
那人点头:“你又从何学得?”
“唔,从那个人处听来的。”她的眼神看向后面,是萧衍,正向他们走来。
“表妹,竟然用‘那个人’来形容我,果真是生气了么?”萧衍来到他们身边,调笑着问纪流渊。
纪流渊瞥他一眼,用沉默来回答。
萧衍倒也自得,将那人介绍给纪流渊道:“这位是我胞弟,存之。你方才所吹那曲‘兰陵情欢’正是他所作的。”
“啊,竟是你所作!你、你好厉害呀。”纪流渊的神情已瞬间由诧异转为了欣赏。
“我是纪流渊,他的表妹。”末了,她对着萧存之,笑靥如花地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是的,如此间四季不败的梅花那般,她那源自的真心的笑,在萧存之看来,真真是和煦温暖。
这便是他与她的初见。在那梅香馥郁的萧衍府上。
她未奏的琴音。他未坠坏的玉笛。
在往后的日子里构成了无数日夜里的琴笛合鸣。
当然,在故事的开端里,他与她都还只是朋友间的情谊。
那日之后,三人行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本来萧衍同这个被很多人忌讳天生不祥的弟弟较亲近,而纪流渊亦同她这表哥很是亲近。
让萧存之自此对纪流渊念念不忘的是那一件事。
那是在他们相识六月有余的一天吧。
恩,那一天,萧存之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仲秋,他的父亲邀了所有亲戚朋友欢聚,而独独遗漏了他的一天。
萧存之不是没有苦涩的,只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被父亲抛弃的日子。
是真正的抛弃吧。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而他更没有从父亲那得到一点点的关爱。
可那一天,有它的特别之处,因为尽管身处在那帮人的欢娱之外。他却并不如往常一般孤单。
因为纪流渊。
因为纪流渊找了他,来陪伴了他。
“你为何会在这里?”当看到纪流渊出现时,萧存之着实惊讶。
可他的惊讶,在自此往后的每一个见到她的日子里,都变成了欢喜。
萧存之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纪流渊是如何豪气干云地替他打抱不平的。
虽然只是嘴上说说。虽然只是在他面前。虽然她不满的那些话只有他听到。
“实在是太气人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是,真的太让人生气了!未免你不开心,我就不说你父亲的坏话了,虽然他的确是挺可恶的。”话到这边,纪流渊偷偷瞥了眼萧存之,见他就淡然笑着听她说话,想到言语中应该没触到他的禁忌,也就放开了说起来。
“还有萧衍那家伙!他又算什么意思啊!怎么可以那样!平时就弄得跟你很好很亲近的样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当哥的却没有一点帮你出头、或至少在你们父亲面前讲些好话,调剂下你们父子关系!”
还有好多好多的话,那一日纪流渊真的将里面那帮人数落了够。
萧衍静静听着,到最后竟笑出了声来。
这个大家闺秀中的淑女,倒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她在关心着自己,替自己抱不平呢。
是啊,她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从初见的那日就见识到了,她是敢当着那么多贵族公子的面拂袖而走的人。
她,真是个温暖的存在呢。
他想,他是喜欢上她了。
喜欢愈加深切,就成爱了吧。
他想他爱她。只爱她。
在他们相识两年后,萧存之如愿娶到了纪流渊。
然后度过了他自觉得很快乐的五年。
萧存之唯一不知,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的是——纪流渊不爱他。
纪流渊的爱慕之心,悉数在另一个人身上。
在她很小的年纪里,她就决定了她以后嫁人的对象——她的表哥,萧衍。
“萧存之喜欢我。”某一日,纪流渊在梅林里为萧衍弹奏一曲后,淡淡开口。
“我知。”萧衍亦轻浅地答她。
“他让我嫁给他。”她的这一句才把萧衍的目光定到了她身上。
“你可有拒绝?”萧衍的语气,竟是担忧的。
“呵”纪流渊冷笑一声,“竟然问我有否拒绝?不都该问是否答应的么?”
萧衍一时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你那么担心,我会拒绝他吗?”纪流渊又是冷冷的口气,“你是在担心的吧!”
“你知道,我很爱我这个弟弟。”
“你也知道,我爱的人是你!”纪流渊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她对萧衍的爱意。
诚然,这也不是第一次向萧衍表达她的心迹了。她也没什么矜持好顾的。
“可你又是否知道,我们家族不是没有野心的。”萧衍看着纪流渊,一字字说得那样清晰,“我们萧氏一族,同南齐皇室关系密切,而……总之,有些你不明白亦不便向你道明的政治因素。还记得你曾经同我说过的,你们家族不会允许任一女子入到皇家。”
纪流渊黯然:“我懂了,你已是在拒绝我。”
萧衍不忍地瞧她一眼,继续道:“可存之与我们不一样。他不受父亲重视,本性原就恬淡不争。他喜欢你,那必然是万分真心地对了你。我的话,亦愿你能嫁与他。”
“我只问你一句。”纪流渊已来到萧衍身侧,仰着脸看他,“最后一次问你。你可喜欢我?”
她紧紧盯着萧衍,不给他一丝说假话的机会。
“我喜欢你。可我更喜欢看到你嫁给存之。”
那日最后,萧衍丝毫不掩饰地在梅花雨下回答了纪流渊那最后的一问。
余月后,纪流渊同萧存之成亲。
主婚人,却是萧衍。不是他们的父亲。
萧存之对自己说一切都没关系了。他现在拥有了流渊,他即有了一切。
没人知道的是,萧存之成亲的那一夜。他的父亲抱着他去世母亲的牌位,那个他深爱女子的牌位,痛哭了一整晚。
只是那泪水的含义,也只有那老者一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