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将首饰与钱财全都赠与了百花苑的其他姐妹们,本想孤身离开,怎知紫鹃却说什么都要与我在一起,没办法,只得从老鸨那将她也赎出来。
罹忧这一路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皇上,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琪儿,你可以直接叫朕罹忧。你本率性之人,朕真的不希望让那些礼节羁绊你。”
看着罹忧真挚的眼神,我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感动,为他的贴心,也为他细致入微的观察,明明才刚认识,却能准确明了我心中所想……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罹忧。”听到我这么说,罹忧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颜。
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便到了公主府,开门的管家看到罹忧,吓了一跳,显然他没想到是皇上亲自驾临并且来的这么早。
“奴才叩见皇上。”他慌慌张张地下跪。
“起来吧!”罹忧看了他一眼就拉着我径直往前走,“不必通报了,朕自己去找皇妹就好。”
看来我们来的真的过早了:罹纯正在对镜梳妆,而骆安则在习武,“咳咳……”罹忧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皇兄?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琪儿?你怎么也来了?”罹纯惊喜地拉着我的手问。
“骆安拜见皇上。”
“平身吧!”罹忧的语调冷冰冰的,显然还在生骆安的气,转头对罹纯温柔的说。“我来给你们送位稀客呢!琪儿以后可就住你这儿了!“
“真的吗?太好了!可是你们怎么会这么早就一起过来了呢?难不成……你们……昨晚……”
“嗯,昨晚琪儿一直都和朕在一起!”罹忧接下了罹纯未说出口的话,含笑看着顿时僵硬在原地的我,他在想什么?说得这么不明不白,不知道会让人误会吗?果不其然,罹纯的最立刻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而,骆安则是紧皱剑眉,默默地看着我们。
罹忧笑着拍了拍罹纯的头,“你看你,都嫁作他人妇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儿心性呢?更何况也快当额娘了,怎么也得为腹中的孩子做个榜样吧!”
罹纯娇羞地低下了头,微微做了一个万福,“皇兄教训的是,纯儿明白了!”
“呵呵,好了,说正事,朕可把琪儿交给你了啊!她是朕的女人,朕早晚都会娶她!”罹忧信誓旦旦的说,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这下真的是百口莫辩了,而且他还有意无意地往骆安身上瞟,像是在向他宣告一般!而骆安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我却看到他紧握的双手和周身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杀气,为了避免冲突,我心里对罹忧的话虽有异议,却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皇上,你是不是应该回宫了,不是还要早朝吗?”
“叫朕‘罹忧’!”他十分严肃地说。
“好,罹忧,赶紧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这样子戏弄我很好玩儿吗?我不会认为他是真的对我动心,而且入宫成为他众多妃子之一,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朕可回去了!”刚走没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说,“骆安的软禁解除了,现在就随朕进宫!”
“是!”
骆安和罹忧刚走,我就兴奋地拉着罹纯的手,“姐姐你有喜了?真是太好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我以为安哥哥终于可以真心接受纯姐姐的爱了。
罹纯却远没有这么高兴,而是一脸忧伤,支走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了紫鹃在我身边。“琪儿,不瞒你说,我根本就没有怀孕,那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本来皇兄是想把安派去驻守边疆的。无奈之下,我只能谎称我有喜,需要安的照顾。可实际上,我,还不是他的……妻……”
“什么?”我惊讶地问,“你们还没有……?”
罹纯轻轻的点了点头,天,骆安到底在搞什么?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对待公主的啊!不行,晚上一定要问明白。
再说罹忧回宫后,将骆安打发到原来的职位上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寝殿。
“去殿上通报一声,说朕不舒服,不上早朝了!”“是!”身边的太监缓缓退去。
罹忧到头卧在床头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却突然发现懿太后正在床边注视着他,不禁觉得有些尴尬,想要起身请安,“母后……”
懿太后却伸手拦住了他,“皇上,不必多礼了!”温柔的话语让人不禁酥到骨子里,葱葱玉指,面若桃花,皮肤保养得很好,很难看出她的真实年龄,一双眼,幽幽地散露出一丝丝波光,很媚人,是个难得的美人。其实她并不是罹忧的生母,她不过才三十七八岁而已,原是吐蕃的公主,后来,不知为何吐蕃与皇朝起了战争。而她,作为俘虏,被献给了先皇,却意外的得到先皇的十二分宠爱,前皇后蹊跷地死了以后,她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皇后。只可惜膝下无子,据说曾诞下一位公主,竟也离奇失踪了,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皇上,哀家听国师说,你不舒服没有上早朝,所以哀家来看一下!这可是很稀奇的呢,一年中,皇上缺朝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啊!”懿太后调侃地说。
“母后,朕没事,只是头有些疼而已!”不得已,只有撒谎了,绝对不能把昨晚的事让母后知道。
“是吗?听说,皇上昨儿个不在宫中而是在烟花之地呆了一晚?”太后含笑看着罹忧。
罹忧的脸色顿时变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子,想不承认都不行了,“母后,您……您怎么会知道呢?”
“皇上啊,哀家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看来是该给你选妃了,毕竟是长大了啊!时间过的可真快……”
“母后,朕不需要妃子,朕只要琪儿一个!”罹忧焦急地辩解道,情急之下竟把琪儿说了出来。
“琪儿?就是昨晚那个烟花女?”懿太后挑眉反问。
“母后,她是卖艺不卖身!而且她还是骆安的表妹!既然您连骆安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容纳琪儿呢?”
“骆琪?她是骆霖的女儿?”
“是!朕觉得当年骆霖的案子有许多的疑点,朕答应琪儿,要把这事儿重新查清楚!”
“皇上,你成熟许多,很多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放手大胆去做吧,但是,迎娶骆琪这件事,哀家不同意!”
罹忧激动地问,“为什么?只因琪儿出身青楼?可她本也是大家闺秀,是因为朕她才沦落至此的啊!”
“皇上,如果你觉得亏欠于她,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补偿。”
“朕是觉得亏欠,可并不是因为这样才要娶她,而是朕,真的爱上她了!朕想要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伤害!”第一次吐露自己内心的爱恋,罹忧的脸色不禁有些不自然的红。
“固然你爱她,可她爱你吗?而且皇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要娶她进宫,你将面临天下无数人的流言蜚语,针对骆琪的出身将引发出无数问题,你确定你们能承受的住?骆琪能受得了吗?”
“朕确信,总有一天,琪儿会爱上朕,而且朕会保护她,所有的事情由朕一人承担。”
看着罹忧刚毅的脸,才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昔日的小男孩已成长为气势的王者,心中不禁万般感慨。懿太后幽幽叹了口气,“皇上,哀家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骆琪的事,哀家会再考虑的!”
“母后……”
可懿太后却自顾自的向外走去,全然不顾罹忧的急切。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夜,渐渐的深了,公主府也逐渐安静下来,连鸟儿都深深地睡去,可此时,黑暗中却有两点不断闪烁的光,“吱呀……”随着公主府的大门被悄悄打开,又悄悄地关上,一个男人悄然摸了进来,那两点光竟然移动了,移到男人的背后,“安哥哥”没错,那两点光其实是我的眼睛,我可是特意在这儿等骆安的。
前面的男人听到有人叫他,不禁身形一僵,回头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琪儿,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今天很累了,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说,“有些事情我今天必须弄清楚!”
“好,你问吧!”很无奈的语气,他还是蛮了解我的,知道我说一不二的脾气,而且他肯定也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不然不会这么躲我。
“你要当阿玛了是吧?”我缓缓地盯着他说。
骆安的脸顿时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样,“琪儿,你明知道……你又何必这么冷嘲热讽呢?”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明明答应我要好好对待公主,却依然让她一个人生活?你知不知道纯姐姐为了你不惜欺瞒皇上?”
“我……琪儿,在你没找到你的幸福之前我又怎可以……?我答应过叔父要好好照顾你的!”
“骆安,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没有你的那三年我不是一样过的很好吗?也没有饿死冻死不是?而且我的幸福我会抓住,不劳你费心。你没必要为了我耽误你自己,更无须让姐姐陪你一起来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骆安的脸色更白了,“你的幸福?你是指……皇上?”
我瞬间愣住,没想到他会联想到罹忧,但转念一想,也好,既然他误会了,就先拿罹忧当一下挡箭牌吧!这样应该可以让骆安更容易死心吧。“对,就是罹忧!今天早上他说的话你不是也都听见了吗?”
“你们……真的……好吧,琪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尊重你,只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与皇上那样不羁的男子在一起,势必会受到伤害,如果觉得累了,别忘了你背后还有公主和……我。”骆安转身落寞地离去。
“安哥哥,对不起!其实我并不喜欢皇上,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和公主在一起吧!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我小声地说,心一点一点地在痛,这个一直在为我着想的男子,终究还是被我所伤。安哥哥,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来斩断你我之间过去的情丝!
悲伤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黑暗中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知道其实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他们!
几天以后,我意外的受到骆安的信,很简短的一句,“三更时分,后花园见,有要事商量——骆安”我纳闷有什么话非得背着人说呢?而且都那么晚了,可这确实是骆安的笔迹啊!算了,再去单独会他最后一次吧。
今晚真的很差劲,竟然没有月亮,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里不禁毛骨悚然,尤其是秋日的凉风袭来,侵蚀着我单薄的衣裙,让我直打颤。“死骆安,这么晚把我叫出来却不早点来。”我在心里已经第一千次咒骂他了,可骆安就是不见人影。
就在我放松警惕想要走时,背后却莫名多出一股寒冷的杀气——一把剑直接向我刺来,幸好我反应比较敏捷,躲了过去,只是划伤了手臂。可那刺客却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凌厉的招式向我袭来,可奇怪的是虽然他招招凶狠,却没有要取我性命的意思,只是无止尽的和我周旋,像是在消耗我的体力一样。
那人的武功毕竟在我之上,几招下来,我渐渐气息有些紊乱,在剑尖刺向我腹部时,一个突飞而来的暗器打在剑身上,迫使其改变了方向。我趁机来了一招“平地横扫沙飞舞”,将他踢了出去,那人一看大势已去,只得仓皇逃开!
看着他逃离的背影,我得意的笑了,回头看见一位老者背手站在那儿,脸是用黑布蒙住的,想必刚才就是他救得我吧!我上前一步作了一个万福,“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可那老者还是一言不发,“前辈?”我又试探的叫了一句。
谁知那老者竟拉过我的手,轻轻在我手上写:“我无法说话!”
我一愣,连忙道歉:“前辈,对不起,琪儿不是有意的!”
他微微摇头,继续写:“没事的,琪儿,你可知今晚偷袭你的人是谁?”
这回换我摇头了,“难道前辈你知道?”
“我也只是猜测,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也不好妄加论断。但是,琪儿,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对方好像很熟悉你的武功套路,所以我想另外教你一套武功,不知你可乐意?”
“好啊,”听到有武功可学,我自然高兴,“琪儿当然很乐意!”
“好,那琪儿,你现在赶紧回去把伤口包扎一下,明晚入夜后,还在这儿等我,对了,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伯’”
“哦,那林伯,琪儿先回去了!”
林伯点了点头,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他也不见了,我不禁咂舌,“哇,这武功,还真是厉害!”臂上的伤疼一阵阵传来,低头一看,伤口周围竟然有些发黑,剑上有毒!我真是太大意了!赶紧运功调整,却只是减缓了毒蔓延的速度,此时天已蒙蒙亮,我艰难地向房间走去,却意外的碰见晨练的骆安。
“琪儿,”骆安叫住我,“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虚弱的看了一眼骆安,却把他吓了一跳,“安哥哥,我等了你好久……”意识逐渐模糊。
“琪儿,你中毒了?”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