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叔突然说出“仙家”两个字,我和二捶都吓了一跳,以为福贵叔看到了神仙,我们的眼珠子不禁瞪大了。
那团白色的东西渐渐爬入我们的视野,原来竟是一只刺猬!
这只刺猬生得十分奇特,全身的硬刺光亮如针,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们,毫无畏惧之色,而且更奇怪的是,它竟慢慢地爬到了那堆篝火前,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手里的窝头。我们惊得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在民间,“刺猬”被视作是仙家,特别是那些活得时间长的老刺猬。据说它们都会一些隔空取物的法术。我曾听福贵叔说起过,有一年村里的一家贫困户给儿子办婚宴,本来村民们都以为这家人的席面肯定会非常寒酸,可是谁都没想到,大家伙一去,发现这家人的酒席上已经摆满了大鱼大肉。这也算不上太奇怪,村民都觉得大概是这家人豁上老本儿了。摆这样一个婚宴,恐怕就是连村里的大地主也舍不得。在举行了拜堂的仪式后,大家伙就坐在酒席上大吃大喝起来,这席上的鱼肉菜肴味道鲜美,众人吃了之后都是赞不绝口。有了好菜肴,众人的酒兴就浓了,结果喝到最后,竟然把主家儿所预备的酒都喝完了。
众人意犹未尽,却也不好意思再喝下去,准备拍屁股走人,然而这时却见主家端了一壶酒走了出来,主家将酒壶交给陪客的本家人,然后说道,今儿是儿子的大喜,一定让众人喝个痛快,今天这里有一瓮酒随便大家喝。听了主家的话,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眼前明明是一壶酒,主家却愣是说一瓮,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主家说完就回屋了,大家就又吃喝起来,众人都以为,那一壶酒最多每人一盅就没了,可是未曾料到,那酒壶中竟然像是有倒不完的酒一般。众人喝了一盅又一盅,直到所有的人醉得都动不了的时候,那酒壶中的酒却还剩半壶呢。自此之后,大家就知道了,原来这家人中住着仙家。你只要把仙家儿伺候好了,一家人就会从此吃喝不愁,但要是伺候不好,仙家随时都会走掉。
在传说中仙家有五种动物,其一就是刺猬,剩下的则是狐狸、老鼠、黄鼠狼和蛇,它们被称作“五大仙”。刺猬被叫做“白仙”,其他的分别为,“狐仙”、“灰仙”、“黄仙”、“柳仙”,俗称“灰黄狐白柳”。
在蒿岭村,人们最为崇拜“白仙”,也就是刺猬,其中很多原因在于,刺猬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而且也不伤害家畜,这是其它“四仙”所不能比的。
寻常的刺猬见了人之后都会溜着街角跑掉,而且极少会在白天出现,但眼前的这只刺猬却反常得很,一不怕人,二不怕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手里热乎乎的窝头,似乎是要我们分它一块儿。福贵叔见此,从自己的窝头上掰下一块放到了刺猬的身前,这刺猬也不客气,趴在地上吃了起来。
我们也都饿了,虽觉得刺猬的行动怪异,却也不再多想,掰着窝头吃起来。
洞外,大雨滂沱,击打在山上的岩壁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我们吃完窝头,身上也被火烤暖了,一股疲乏之意席卷全身,火光闪烁中我们三人昏昏欲睡,这时只见那只刺猬竟也卧在火堆旁打起盹来。我们谁也没在意,全部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睡着之后,我脑海里乱梦纷纭,我梦见林海燕在一片荒野之中大叫着救命,在她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狂追不舍,眼看黑影猛然向她扑去,我着急万分,伸开双臂前去阻拦,可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林海燕的身体竟然爆炸了!
我瞬间从梦中醒了过来,惊出一身的冷汗。洞外雷声轰隆,雨势仿佛更大了,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我心里竟莫名地紧张起来。林海燕的身影还在我脑海中回荡,我心里浮现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望了一眼福贵叔和二捶,发现两人还在沉睡,或许是我们这一路之上太过于劳累,两人睡得很沉,已经起了轻微的鼾声。我也累得全身发酸,干脆身体一侧,躺在地上。想接着睡会儿,然而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忽然看见那只刺猬像人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没有动,眯着眼睛想要看看它到底想做什么。
刺猬没有觉察到我已经醒了,抖了抖全身,只听“叮当”一声,一枚绿幽幽的铜钱从刺猬的身上掉了下来!我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可是眼前的事实又让我不得不信。我暗自揣摩着,刺猬的身上怎么会有古铜钱?
接下来,那刺猬又从身上抖落了数枚铜钱,然后就向着洞内慢慢地爬去了。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铜钱,随即唤醒了福贵叔和二捶,二捶还没睡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埋怨道:“让不让人活了,我这才睡了多大会的功夫就把我叫醒。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我没有理会二锤,指着那几枚铜钱说道:“你们看,这是那只刺猬留下的!”
福贵叔和二捶看到地上的几枚铜钱,愣了一下,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我把刚才的经过跟二人说了一遍,二捶拾起那几枚铜钱把玩了起来。福贵叔点起旱烟,一边抽一边说:“看来,咱们这次碰到的刺猬,是真的仙家,它吃了咱的窝窝,所以留下几个铜钱报答咱们。”
一听到报答二字,二捶就听不下去了,说道:“哼,报答我们就用这几个破铜钱?都什么时代了,它怎么不给咱们人民币呢?”
“你小子还想要人民币,你怎么不要英镑和美钞呢?”我对二捶说道。
“那多麻烦啊,我敢花也没人敢要啊。”
“你还知道麻烦啊,我可告诉你,牛二捶,别看这些铜钱小,它们可是包含着无价的历史价值。历史价值你懂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你懂,那这玩意儿你趁早拿走,你要是能花出半个去,那我也服你。”二锤说着就把手里的铜钱塞到了我手里。
我拿着那些铜钱打量起来,发现这些铜钱之上铜锈斑驳,虽能能隐隐约约看出上面有字,但却无法辨认出来。这几枚铜钱看起来年代已经非常久远,我在想这些钱币会是什么朝代的呢?那刺猬的身上怎么会有年代如此久远的钱币?
我正想着,这时外面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雨下得更大了,福贵叔此刻也想到了林海燕,他望着洞外的雨势,喃喃道:“雨下得这么大,不知道海燕这女娃咋样了,唉……”
说起林海燕我就担忧起来,我恨不得现在就奔到外面去寻找她。二捶看了我和福贵叔一眼,说道:“要去找林海燕,最早也得到明天早上,你们看这雨越下越大,外面又黑咕隆咚的,咱们要这会出去找人,一不留神就会滚下山。”
二捶说得没错,在这样的雨夜,我们不但很难寻到林海燕的踪迹,而且也很可能会遇上泥石流。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三人只能在这洞内休息,养足了精神,恢复了体力,才能尽快去找林海燕。当下我们三人一合计,决定接着睡,等到天一亮,不管雨停没停,我们立刻就去找林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