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捶和福贵叔进入到这间石室想要寻找林海燕,没想到不仅没有找到人,还遇到了一群蜇人的“灯芯虫”。在慌乱之中,我们不小心触动了石室内的机关,结果三人一下就掉进了地洞中。好在地洞并不太深,只有两米的样子,饶是如此,我们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昏昏沉沉地趴在地上,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们虽然掉到了陷阱中,但好在二捶手里的火把未灭,让我们还可以在这地洞中看清彼此。
福贵叔之前就受过伤,这会儿更加严重,勉强支撑起身子坐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面上一副痛苦之色。我和二捶面面相觑,不禁为福贵叔书担忧起来。二捶说道:“福贵叔,你没事儿吧?”
福贵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我不碍着,歇……歇一会就好了……”
我和二捶都知道,福贵叔是一副倔脾气,我们要再多说两句,一准儿会发飙,因此我们谁也不敢再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替福贵叔担心。
二捶举着火把开始在四周打量起来,他一边挠着身上被那“灯芯虫”蜇过的地方,一边说道:“那是些什么破虫子,蜇得我又痛又痒。”
“依我看啊,那些虫子不是好惹的主儿,不知道是什么孽障,咱们掉到这里来,比让它们吃了强。”福贵叔说道。
说到那些虫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忽然感觉手背上被咬的地方疼起来,而且还十分的痒,感觉像是万蚁噬咬一般,难受至极。我把手凑到火把跟前去看,结果发现在我的手背之上不知不觉间竟生出了很多花生粒大小的肉瘤子。福贵叔和二捶见此也是一惊,两人再一看自己的伤口发现情形同我的一模一样。我们三人顿时慌了,这肉瘤子跟被蚊子叮了所起的疙瘩不一样,它形状怪异,外表的那层皮薄薄的,看上去明晃晃的,里面充满脓水,又胀又疼。而且更为可怕的是,就在我们吃惊地盯着这些肉瘤的时候,那些肉瘤竟然开始慢慢蠕动起来,那层薄薄的皮极尽各异地扭曲着,似乎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难以描述我们当时的心情,一边在忍受着那种抓心挠肝的痛痒,一边还在经历着极度惊恐。看着皮肤上发生的诡异变化,我们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打住,我们看见,那依然在“挣扎”的肉瘤竟然全部慢慢变成了骷髅头的形状!见此,我吓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只觉得脑袋里轰轰隆隆的,像是有火车在呼啸一样,完全是一片空白。想必福贵叔、二捶和我的感受也差不多,因为在微弱的火光下,只见两个人的脸色惨白如蜡,像是失了魂儿一样。我们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被那小小的“灯芯虫”咬过之后居然会变这样。它们到底是什么虫子,怎么会让人的身体上生出“骷髅头”?难道那些虫子乃是厉鬼所化?
就在我们三个惊愕的时候,只听在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了林海燕的一声尖叫:“救命啊!夏远、二捶,救我!……”
一听到这声尖叫,我、福贵叔以及二捶顿时忘了身体上的疼痛,神色紧张地互望起来。二捶说道:“是林海燕的叫声,她还活着!”
“没错,是林海燕,她一定有危险!”一想到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浑身长满黑毛的怪物,我就担心不已,不知道林海燕落在它手里会受多大的罪。
然而,正当我们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黑漆漆的前方又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林海燕的叫声就一下消失了。听不到声音,我们一下又慌了,只能注视着眼前茫茫的黑暗,有些不知所措。刚才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身体上那些诡异的肉瘤上,没来及查看周围的环境,这会儿一看才发现,我们的眼前除了一片黑乎乎之外,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们甚至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有多大。二捶茫然无措地问道:“咱们现在咋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看向了福贵叔,希望凭他的经验能想出好办法,没想到福贵叔也是紧皱着眉头说道:“这功夫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摸黑去找海燕那娃子!”
不再犹豫,我们三人靠着一只微弱的火把向前走去,手持火把的二捶打头阵。刚开始拿那只人骨火把的时候,二捶心里还毛毛的,这会儿紧要关头却再也顾不了许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我跟在二捶的后面,心里也十分地紧张,脑海里满是林海燕的身影。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二捶,跟着他向前走着,可走着走着我就注意到,二捶的脖子上的肉瘤又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二捶也是不走运,脖子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被那“灯芯虫”给咬了一口。只见二捶脖子上的那只肉瘤慢慢地伸展开来,里面像是有一根针要顶出来一样,把他的皮捅得极高,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二捶没有太在意脖子上的这颗肉瘤的情况,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然而就在他身后去摸的一瞬间,那颗肉瘤竟然一下破开了。我看见一只白生生的、像是蜜蜂一样的虫子带着斑斑血迹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惊诧地猛然停住了脚步,这让一直跟在我身后的福贵叔没有反应过来,一下撞在了我身上。福贵叔不知是什么情况,埋怨地说道:“你这娃子咋回事,咋一声不吭就停下了?”
“二……二捶脖子上……,虫……虫子……”我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指着二捶的脖子竟语无伦次起来。
福贵叔觉得我非常莫名其妙,一边说道,“你这娃子到底想说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福贵叔顺着我的手指看到了那只正趴在二捶的脖子上的白生生的虫子。那只虫子的尾部有一根长长的像是针头一样的刺,这会儿正要往二捶的血管中扎去。
二捶听到我们在后面说话,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来说道:“你们俩叽叽喳喳地说啥呢,不想救林海燕了?”
多亏我眼疾手快,伸手就拍在了二捶的脖子上,二捶骤然被我打了一下,有些愠怒,瞪着眼珠子说道:“哎,你这是干嘛呀?”
我摊开手掌想对他展示那只从他脖子中爬出来的小虫子,没想到在这一瞬间,二捶一下拉住了我的手,将我的手背放在了火光下,仓皇说道:“夏远,你手背上怎么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二捶有些大惊小怪,往我的手背上看去,只见在我手背的数只肉瘤竟然也有白生生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由于我手背上的肉瘤比较密集,从皮肤里爬出的虫子也比较多,所以我一眼看去觉得自己的手背上像是被蛆虫爬满了一般。看到这一幕,直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们究竟是怎么了,身体里怎么会有虫子爬出来?
福贵叔那边情况也是一样,所有身上有肉瘤的地方,都有一只小虫子爬了出来,而且它们的尾部都长着一根长长的刺,似乎是准备要吸我们的血一样。我们三人这下都没辙了,惊慌地互望着,希望有人能有个好主意。福贵叔看着身上那些白花花的虫子,直冒冷汗,猝然说出一句:“咱们不会招了尸虫了吧?”
根据民间的说法,尸虫是一种在濒死之人的身体中衍生的一种能够蚕食人肉的虫子,这种虫子也叫埋葬虫,有帮人埋葬之意,只要人身之中生了尸虫,那不出一天,人的内脏就会全被它吃光。因为这种虫子繁殖的很快。一只尸虫一次能够繁殖几百只的幼虫,它们在人体中折腾起来相当可怕。
福贵叔看到眼前的情形,所以才想到了“尸虫”一说。二捶和我也不管尸虫是何“神圣”,手忙脚乱地开始拍打起来。二捶一边打,一边说道:“拍死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死臭虫!”
虽说我们的动作十分麻利,但那些尸虫的动作更加迅速,我们一不留神就被它们的尾刺给扎个正着,疼得我们直吸气。二捶被扎得受不了了,嘴里哎哟声不绝。我心想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得被这群虫子扎死不成,最关键的还不是被他们扎一下,他们像是旧社会的地主一样,在肆无忌惮地吸食我们的鲜血。福贵叔那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身体摇摇欲坠。我和二捶实在是急了,不仅没法帮到福贵叔,就连我们自身都难保了。那些虫子在吸食了我们的血液之后,渐渐地能飞了,体形也渐渐变得跟那些之前的“灯芯虫”一样。见此我才想通,感情这些虫子竟是那“灯芯虫”的种,那些该死的“灯芯虫”,将我们蛰了一通还不算,还趁机把他们的卵产在了我们身上,好让它们的种喝着我们的血成长。这缺德的玩意儿,竟然用这种阴招来完成繁殖后代的过程,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是气归气,我们却拿它们没有丝毫办法,它们能飞起来之后,开始跟我们打起了游击战,飞飞停停,弄得我们无计可施。就在这时,我们的前方忽然冒起了两团飘飘忽忽的火光。这两团火光越来越近,带着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我们三人心里无一不是“咯噔”一下,暗道:“鬼火!”
鬼火在民间一直被认为是阎王爷的“鬼灯笼”,是用来收魂的,它能跟着人跑。人一旦被这鬼火扑到,小命就会立刻一命呜呼。随着那两团鬼火的靠近,那些原本还在垂涎于我们的虫子竟然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一般,一下子全部隐匿了,它们出现的时候极为诡异,散开之时也非比寻常,像是突然蒸发了一般。那鬼火绿莹莹的,渗透着森森的寒意。平常在坟地中见到这样的情形就已经是吓得毛骨悚然了,更何况这会儿我们是处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古墓之中。我只觉得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小腿肚子也开始转筋,想拔腿开溜,却就是挪不动腿了。二捶吓得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颤颤巍巍地说道:“福贵叔、夏远,有……有鬼!”
没了那些虫子的折腾,福贵叔终于缓过劲儿来,见到这两团越飘越近的鬼火,福贵叔一直没有出声,他紧紧地盯着,竟像是魔怔了一般。我和二捶面面相觑,以为福贵叔被那鬼火给迷了心性,刚要过去一看究竟,却听福贵叔说道:“不是鬼火,是两只鸟!”
两只鸟?都这功夫了,福贵叔还有心说笑,明明是两团火,怎么会是两只鸟?我和二捶觉得莫名其妙,更加认为福贵叔是着了道。可随着那鬼火的靠近,我发现在那惨碧的鬼火后面的确有一张尖尖的长嘴。而那鬼火似乎就是被那长嘴含着。真的是两只鸟!这密封千年的古墓中怎么还有两只鸟活着?更奇怪的是两只鸟的嘴中居然还衔着绿幽幽的火光!
这里究竟是座古墓还是阎罗殿,怎么会有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不等我们有所准备,那两只嘴刁鬼火的怪鸟就飞到了我们跟前,这下我们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子。只见这两只怪鸟并不是真的鸟,而是用木扳拼装而成的木鸟!这两只木鸟形同喜鹊,但要比真的喜鹊大数倍,鸟头乌黑,鸟腹泛白,两只伸展的双翼成蓝色,活脱脱跟真的喜鹊一样。让我们最为惊异的是,木头做的鸟怎么会飞?我、二捶和福贵叔见到这两只会飞的木鸟,都十分惊叹,是谁有这么精巧的技术,居然让木鸟腾飞?惊奇之余,我的视线再也无法从那两只木鸟身上离开,我发现那腾空的木鸟在飞翔之时,全身的木板居然在不停浮动着,说是木板,其实那木板薄如蝉翼,像是遇风便能漂浮一般。
二捶看得有些痴迷不自觉地举着火把向那木鸟靠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霎时那木鸟嘴中的火光大盛,猛地朝二捶吐出一口火焰。二捶本来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木鸟,防范不及,没料到木鸟居然能口吐火焰,一下被烧了个正着。“哄”的一声,二捶的头发就冒了烟,二捶一声哀嚎就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哎呦,烧死我了!烧死我了!”
我和福贵叔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滚倒在地的二捶,立刻扑上去查看情况。可还未等我们挪动身形,那两只木鸟竟又同时吐出火来,奇怪的是,那木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我们往哪里动,它们的嘴就移向哪里,像是见鬼了一般。我和福贵叔心下大骇,暗道,这他妈的到底是真鸟假鸟?
二捶被烧得不轻,在地上一阵乱滚终于把火给扑灭了,他的头发和眉毛都烧焦了,脸也烧成了乌黑,乍一看跟鬼一样。好在皮肉烧得并不严重,二捶揉着脸蛋又站了起来。见二捶没事,我和福贵叔放下心来,可是这会儿,我们并不轻松,那两只木鸟还在紧追不舍地向我们吐火,烤得我和福贵叔像是来到了火焰山一般。那时候物资紧缺,每个人本来就没有几件衣服,因此我们生怕身上的衣服被烧坏,拼命地左躲右闪。一边躲,我还一边在奇怪,那鸟明明是用木头做的怎么能吐火?那熊熊烈火为何烧不坏木头做的鸟?
两只木鸟追得实在太凶,始终缠在我们的身后,相传鬼火也是跟着人气儿跑,可是这木鸟为何也会这样。莫非它们真的是阎罗王的“灯笼”?专门抓人吸魂的?
我们三人在这片巨大的黑暗当中,狼狈地东奔西跑,唯恐葬身于此。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二捶跑得最快,他已经吃了一次苦头,再不敢落后,大踏步地往前奔着。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没了命地跑着,没了火把照明,我们也看不清方向,身后那木鸟依旧如影随形,不时还在后面吐着烈火,看样子是不烧死我们绝不罢休。借着木鸟吐出的火光,我看见在二捶前方出现了两扇敞开的石门。情急之下,我们根本来不及思考,接连窜进了石门中,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默契,三人竟然齐喊一声:“关门”。
说时迟,那时快,两只阴魂不散的木鸟眼看就要随着我们冲进石门中,然而我们三人合力迅速推动石门,瞬间将石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