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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Part 4

“她是谁?”对方收回嘲弄的目光,转过头问站在身旁的叶子矜。

叶子矜因内疚而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低头说:“季尺墨,和我合租的学姐。”他也没看季尺墨,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即使双方都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那勇气直视她。

“久仰美名。”话虽这么说,可正眼都不瞧过来,换是谁都知道,不过是敷衍之词。

客套话季尺墨也会说,她立即摆出正二八将的肃重又不是随和的笑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说:“嗯,你是叶子矜的朋友吧。”

“比朋友还要亲密。”伸手揽住叶子矜的肩膀,对方翘起嘴角,“我是他的男朋友。法医学专业大三学生,阮言羽。”

季尺墨震惊了。天边仿佛滚到一道巨雷,劈落下来,瞬间使她焦化。他是gay?叶子矜是gay?这个白白净净又呆乎乎的小学弟是gay!季尺墨两眼发直,呆若木鸡。眼神一会儿空洞,一会儿聚焦在叶子矜和阮言羽脸上。

这也太太太太太……劲爆了!即使她不会歧视同性恋,也不会对这种现象感到恶心。可是……一旦听说要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是同性恋……再坚强再淡定的季尺墨,也要跪求一段能够接受并适应现实的时间啊!

凭着她敏锐的洞察力,季尺墨愣是没能挖掘叶子矜身上的某种潜质啊……季尺墨哀怨地扫了站在对面肆无忌惮相拥的两个男人。

随即被阮言羽射过来的两道威慑逼人的目光包围住。季尺墨声音即刻衰弱下来:“啊……我衷心祝福你们哈。”最后舌头打结了,完全说不下去了。季尺墨难为情地笑了笑。

阮言羽却笑得阳光灿烂,那双桃花眼简直会勾魂。“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替我照顾矜矜这个傻瓜。”

他话音刚落,季尺墨又被惊雷击中了。“矜矜——”,“矜矜——”这一个销魂的词语在她耳边反复扩音。她的双腿几乎虚软得支撑不下去了。季尺墨泪眼汪汪地看着眼笑眉飞的阮言羽,妖孽帅哥,你确定不是有意来雷我的?T^T

季尺墨赶紧伸手搭在长椅背上,又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会的,会的,你放心。”然后像小鸡啄米般可劲点头。

“那我也希望,到时候你会欢迎我登门作客,或者——,小住几日也无妨。”

还是点头,点头,再点头……季尺墨猛地停止脑袋上下摆动的动作。倒吸一口气后,季尺墨瞪大眼睛。阮言羽刚刚说了什么?她又胡乱答应了什么?T_T

在阮言羽笑容满面地携着美男远去的背影中,季尺墨双手掐脖,洒下两行热泪,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叶子矜这时回头望了望她,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学姐看上去好像很难过,形单影只地干站着不动。大概是一时之间无法面对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吧。叶子矜见多了这种惊异的表情,也接受了不少嫌弃的眼神。不过,一想到如果排斥他的,会是往后要与自己共处几年的季尺墨学姐,叶子矜的心情就跌到深渊谷底。

他不自觉地止步不前。

“怎么了?”阮言羽摸了摸他的头发。

叶子矜下意识压低声音,并垂下头:“我……学姐……”

“嗯?”

叶子矜抬起头,见阮言羽面夹浅笑,松了一口气后,说:“我怕她会胡思乱想,气不过赶我走怎么办?”

阮言羽笑了笑,说:“那我们回去跟她聊一会,消除她的误会。”

“你不要对她那么冷淡,其实学姐人很好的。”虽然和季尺墨相处不过短短两天而已,但可以肯定一点,她是一个很好说话又很容易心软的善良的人。

“嗯。”

“你们两个绝对能合得来,就算是为了我,和她做一个朋友,好不好?”

“嗯。”

“呵呵,这样我就放心了。要不我们中午回家和学姐一起吃饭吧,缓解一下你们的关系也好。”

“嗯”

“学姐炒的菜很棒喔,有家的味道。昨天我哥打电话问我过得习不习惯。我拍着胸脯告诉他,对方对我好得不得了。学姐是继你以后,对我最真诚的人……”一直喋喋不休的叶子矜终于意识到身边的阮言羽沉默得有些不对劲。他歪着头,阮言羽正好看了过来,扯动嘴角笑,但没有说话。

叶子矜咽下剩余的话,眨着眼睛问他:“你……你不高兴吗?”

阮言羽又笑了笑,依旧不开口说话。

“那……我哪里说错话了?”叶子矜一着急,面红耳赤。他现在急巴巴的样子,让阮言羽有一种冲动,恨不得轻吻他的脸颊,或者把他抱在怀里。

然而阮言羽只是微微笑,说:“没事。我们不过去了么?”

“呃……下次吧。”既然刚才闹了不愉快,加上阮言羽又突然情绪低落,这事暂时先搁着,日后再说吧。

阮言羽狡黠地弯起眉头,又搂着叶子矜往外走。

在凌乱的风中雷倒,就在风中凌乱地站起。

季尺墨抹去脸上的汗水,抬头挺胸地正步走出教室。仰天哂笑几秒,把囧人囧事抛之脑后。

季尺墨看了一下时间,反正都迟到了,索性翘班算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发条短信托身为boss夫人的好友向莞莞为自己请病假。不久收到向莞莞的回复,屏幕上显示的“没问题”三个字令她心情大爽。

下楼梯转个弯,沿着通往校门口的幽僻小径走去。路过新建的喷水池,有人叫她的名字。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季尺墨别过脸,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笑脸。

苏逸然一度是Q大女光棍疯狂迷恋的对象。这个穿着整齐干净,衣服上还带了点淡淡的皂香的男人,脸上总是扬着温和的笑容,像清晨坠在叶尖的露水一样,总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

可惜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最终栽在系花级别的季尺墨手上。据说他们打小便认识,季尺墨高中的时候,就和苏逸然在一起了。二人的感情深固又稳定。

“狗屁啊,全都是狗屁啊!”当初季尺墨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不屑一顾。“这是恶搞,绝对的恶搞。哪个白痴乱传的绯闻?我要跟你有一腿,我天打雷劈,五马分尸,生孩子没***!”

苏逸然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季尺墨,问她:“季尺墨,合着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一无是处?”

季尺墨先摇头,随即点头,后又摇头,最后不耐烦地说:“也没有啦,我们是哥们,就差不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哎,总之我把你当成好姐妹,跟姐妹谈情说爱哈?除非我疯了呗。”

“……”贬低他的身价就算了,还把他当成女孩来看……不过,为了耳根清净,为了能有安宁的环境,苏逸然第一次恳求季尺墨:“你别去澄清。”

季尺墨一怔,继而坏笑。“想要封口,又要求我高度配合,总得有些好处。”猥琐地摸了摸下巴,季尺又坏坏地一笑,一脸认真地说,“每天给我准备好早、中、晚三餐,风雨无阻。”

“好。”苏逸然爽快地答应了。

“我话费没了要帮我充值。同理,我学生卡要是余额为零了,也要帮我充钱。”

“好。”

“能帮我洗衣服、能要到考卷答案,也必须照做不误。”

“好。”

季尺墨跳了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瞅着他,“你疯啦?”

“我需要清静的生活。”她怕是不会明白那种天天短信、电话轰炸的滋味,也不会了解去哪里都被陌生人尾随的恐慌。他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啊,Q大的女光棍实在太彪悍了。

“好吧,我帮你。”季尺墨点头。苏逸然在这之前多次帮了自己,就当作偿还人情债好了。

苏逸然侧身,慢悠悠地走到季尺墨面前。“你怎么会来的?”语气里听不出他有任何惊喜。

“给室友送课本呗。”至于室友性取向问题,就不必外泄了。

苏逸然身为Q大学生论坛的管理员之一,自然清楚季尺墨征集室友一事。“咦,居然有不怕死的送上门?”反而对这种无关痛痒的的事感到意外。

“喂!”季尺墨踩在台阶上,摸着苏逸然的脖子,要捏不捏。她眯起眼,从鼻子里微微发出“哼”的一声警告。

“怎么?”苏逸然若无其事地掰开她的手,像哄小猫咪一样揉揉她的头发。

“哇!他们的感情真好啊!”、“对啊!”路过的两个女学生露出羡慕的眼神。

“……T^T”原来把她当成挡箭牌了。

等学生走远后,苏逸然立即缩回手。季尺墨跳下台阶,踢起一颗小石粒。“苏逸然,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真命天子呢?”她举起手,向外划了半圈,“你看,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真好啊。”

肯定又是季妈妈的“夺命连环催”加大了季尺墨的心理负担。

近两年来,季妈妈热衷于催促女儿和青梅竹马的苏逸然结婚。幸好季尺墨每次都能巧妙地含糊过去。

苏逸然安慰她:“没事,你还有我。”

“……”这个混蛋还好意思说喔,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好不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真命天子,我就离开。”

季尺墨对此不抱希望,“如果一直没有找到呢?”

“我还是会陪着你。”苏逸然笑了笑。

季尺墨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姐妹啊!在我没嫁出去之前,你得乖乖地给我洁身自好,别乱动什么歪念头。”

“好。”苏逸然的嘴边始终带着一抹笑。

晚上季尺墨要加班,部门主管中午打电话要求她晚上回公司把早上落下的工作补回来。她忙得焦头烂额,忘记打电话告诉叶子矜。上完一趟厕所回来,一个同事提醒她:“你的手机震了很久,男朋友啊?”揶揄的目光被她冷淡的表情慑住了。

季尺墨摸出手机,七、八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叶子矜。这才想起来忘了干一件正事。季尺墨一边轻拍额头,一边回拨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喂,学姐……”用这么可怜的语调说话,是想让她愧疚不堪吗!

“哎,冰箱里有剩饭剩菜,你拿到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

“……我已经和阿羽吃过了。”

季尺墨“哦”了一声,傻了几秒才顿悟。对啊,人家有霸道又狡猾的妖孽美男照顾,她瞎凑热闹乱操心干什么呢。“那没事了,我挂了啊。”

“等等……”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叶子矜吞吞吐吐地问,“你在公司啊?”

“嗯。”

“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如实说,“凯盛企业。”

“嘟嘟嘟——,嘟嘟嘟——”传来的竟然是忙音!他挂电话之前打个招呼会死吗?季尺墨气得牙痒痒,真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学弟!

这种气愤不满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下班。季尺墨把高跟鞋踩得“咯噔咯噔”响,恼人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走出电梯经过前台时,又有同事告诉她:“大门口那边有一个帅哥一直在等你啊,两个小时之前就呆在那里。叫他进来等你么,他又脸红不好意思。”

季尺墨一听,加快脚步,一口气冲到大门口,看到叶子矜修长又孤独的身影在微弱的路灯下延长。

“哎,你等那么久干吗不打电话给我?”季尺墨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红扑扑的脸,就禁不住训斥他。

叶子矜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我怕打扰你工作。”

“……”季尺墨叹气,“你来这里干吗?”

“你上夜班,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叶子矜傻呵呵地又笑了。

季尺墨在这一刻,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老实的人啊!季尺墨又叹气,说,“走吧,晚了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

叶子矜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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