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尺墨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单手叉腰,对一脸受气小媳妇面相的叶子矜说:“哎,你走快一点会全身抽筋、口吐白沫吗?走快两步脑残去无踪,你懂这道理不?”
毫无疑问,叶子矜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说:“不懂。”
“……= =”季尺墨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就地全身抽筋,然后口吐白沫。
叶子矜慢吞吞地走到季尺墨面前,秉承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精神,反问季尺墨:“走快两步,那个……真的能去无踪吗?”
“……= =||||”你嫌我重伤得不够惨烈,还想再补几道伤口吗?瞥到叶子矜招牌式的白痴笑容,季尺墨一下子就原地复活了。“当然,”她看了看眉毛都要翘上天的叶子矜,抿嘴笑了笑,接下来打击他是必然的,“不过……很遗憾的是,你是一个例外。”说完,还要用深感怜悯的眼神扫望过去。
“……T^T”他就这么好愚弄咩。叶子矜无视她的嘲讽,又问:“学姐,你饿不饿?我回家洗澡的时候,从饭馆里捎了一份红枣粥,阿羽它能美颜护肤。我想……”话还未说完,腹部猛然遭到撞击。
季尺墨撤回手,“哼”了一声,说:“我有那么老么。”
叶子矜捂着肚子,学乖了,摇头说:“不会,不会,学姐看上去像初中的小妹妹……”又一拳挥舞过来。
“你在变相讥笑我个头矮么。”季尺墨又“哼”了一声。
“……T-T”这也不满意,那又不中听,还是识趣地闭嘴比较保险。
可惜季尺墨并不打算轻易饶放他呀。“哟,无脑儿哑巴了么?”
“……”叶子矜的脸都快皱成一朵因失去水分而变得干巴巴的菊花了。幸好8路车及时出现。叶子矜聪明地转移话题,指着8路车说:“学姐,看,8路车来了。”
季尺墨点了点头,和他一起登上车。叶子矜自觉地付了两个人的车钱后,环视整个车厢,发现没有空位,便说:“学姐,我们站在后门边的扶手旁吧,到时候方便我们下车喔。”露出干净的笑容,大有“好嘛好嘛你就答应嘛”的撒娇感觉。
“知道了,真啰嗦。”季尺墨低声嘟嚷一句,跟着叶子矜走了过去。两人站在那里,两只手一上一下地抓着扶手。也许是这样安静的气氛勾起他们对今天早上所发生的糗事的回忆,不经意地对视后,同时扭开脸。
季尺墨第一次发觉搭车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站在叶子矜身旁,明明车厢很大,也会感到局促,甚至会不安。都是叶子矜这个混蛋啊,老是不在状态地做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她的余光微微斜过去,抓着扶手的右手不听使唤地举到嘴边,摸了摸嘴巴,然后双颊立时绯红。
刚想小声咒骂几句,这时公交车猝然一个急刹车,季尺墨来不及握紧扶手,趔趔趄趄地东倒西歪。叶子矜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赶紧伸手去扶她。手还没有碰到季尺墨的衣袖,她就平稳地站好了。
季尺墨抓住公交车椅的后背,想瞪回罪魁祸首。她的头刚拧过去,叶子矜就像触电一般迅速缩回手,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地看着窗外。
他流畅的侧脸线条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季尺墨撇撇嘴,切,又不是没有见过美男,苏逸然就甩他几百条街。如此一想,全身心都放松了。季尺墨转头,无所事事地眺望窗外的夜景。
二十分钟后,二人下车回家。叶子矜一大开房门,就冲到厨房。季尺墨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把戏,耸了耸肩。她随手一扔手中的皮包,进卧室洗澡。
洗完澡,季尺墨走到客厅开电视。看见茶几上摆着一碗明显是刚热好的红枣粥,片刻间呆愣了,随即恢复常态,不动声色地问:“这就是红枣粥?”
叶子矜点了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又是一笑,推到她面前,说:“学姐吃吧,我特意打包回来的。”
盛情难却,季尺墨勉为其难地端起碗,手刚握起勺子。瓷碗即被叶子矜莫名其妙地抢了过去。“……”这是什么意思,临时变卦,不打算给她补血安神或者美颜护肤了?季尺墨忿忿地瞧过去,又怔了一怔。
叶子矜这个傻瓜手捧瓷碗,小心翼翼地吹散热气。他专注的神情很轻易就能俘获无知少女的春心。——不过季尺墨是谁,她不可能包括其中。感动过后就是来势汹汹的愤怒。这家伙凭什么自作主张,还把她当成涉世不深的小笨孩。
季尺墨默不做声地盯准时机,手一探,把碗掠过来。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手下败将,季尺墨撅着嘴埋怨他:“无脑儿就是无脑儿,别以你有限的智力来衡量别人的能力好不好?”
“……= =?”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叶子矜投去迷茫的眼神。
“……”算了,不能指望他能听懂这么富有内涵的话语。季尺墨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
叶子矜笑了笑,说:“不是啊,学姐你晚上加班回来一定很累了,这种小事我可以帮你搞定呀。”
季尺墨不是滋味地看了看他,一句话也不说。这家伙总是这么喜欢滥用自己的同情心吗?他就不会节制地收敛一下泛滥成灾的爱心,多为自己想想吗?
季尺墨只好换个话题,移开他的注意力。“哎,你和阮言羽是怎么认识的?”
叶子矜顿时脸微红,低下头,声音细弱地说:“那个……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季尺墨理解地点了点头,继而扬眉,“你们不会相爱好几年了吧?”
叶子矜晃了晃脑袋,赧然地说:“呃……我高二的时候……”
“他哪一点吸引了你?”
叶子矜抬起头。季尺墨的脸上很分明地写着“我很认真”四个字。叶子矜知道不好胡诌地瞎弄过去,可是……这真的不好说啊……难道要说,小时候被他骗去爬树翘课,蛋蛋卡住了,痛了很久,因这对总是一脸坏笑的他印象深刻咩? = =
见叶子矜沉默,季尺墨失声大笑,“喂,你不会当真了,在思考这个没水平的问题吧?”
“……T^T”又被耍了一把。叶子矜郁闷地皱起眉头。
季尺墨甩了甩手,笑哈哈地说:“安拉,我对你们的情事没兴趣喽。”
“……= =”叶子矜决定默默地回房睡觉。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回头对正在喝粥的季尺墨说,“学姐,阿羽说想和你和解关系,友好相处,所以……明天中午想请你吃饭。”
季尺墨差点被呛到,一阵剧烈地咳嗽后,季尺墨拍着胸口抚顺气,“黄鼠狼给鸡拜年?”面对叶子矜茫然的表情,季尺墨受挫了,“好吧,我去。”
叶子矜刹那间活力四射,手舞足蹈,就差没有冲过去对她又搂又抱。为了说服阿羽,他废了不少口舌之力,最后他总算勉强答应了。反正目前没有任何能比得上,让他们两个缓解紧张关系这一件事。
季尺墨当然不知道这一点,只要想到阮言羽那张阴险的妖孽脸,她就觉得自己误上贼船了。
第二天中午季尺墨接到叶子矜的短信,按着短信里的指示,找到了那间,一推门,就有仿佛来自千年前的古幽气息扑鼻而来的雅致小饭馆。她走了进去,看见叶子矜朝自己招了招手,笑容还没露出来,阮言羽阴恻恻的目光就在她脸上来回转。
“……”算了算了,她面瘫得了。
一坐在他们对面,阮言羽就一手抓紧叶子矜的手,一手翻着餐单。“你不能吃辣的,我们点一些清淡的吧。”叶子矜点点头。阮言羽接着说,“要吃鱼么?不过昨天才吃过,点别的好了。吃**。”叶子矜继续没有主见地点头。阮言羽满意地笑了笑,又说,“那么……一个粟子炒鸡,一个西红柿炒菜花,一个豆豉炒苦瓜,一个炖土豆,最后再来一个冬瓜肉片汤好了。”然后收起菜单,转手交给服务员,直接忽略掉季尺墨。
叶子矜奇怪地仰起头问:“阿羽,你怎么不问问学姐要吃什么啊……”
“我们是主,她是客,我们做主么。”阮言羽笑笑,不去看季尺墨。
“……”季尺墨只剩讪笑,请尽情忽略她这个纯粹来蹭饭吃的路人甲吧。
菜很快就上了。然后季尺墨就开始后悔了。她很快就意识到阮言羽故意和她对着干。只要她的筷子伸到那里,阮言羽就猥琐地拦过去。一次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季尺墨“噌”地站起来,直直地瞪着阮言羽。
原本埋头顾着吃阮言羽不断往碗里添的菜的叶子矜,突然感觉气氛又不对劲了。抬起头看到两个人互相瞪望,叶子矜非常无奈。这两个人就不能消停吗!明明可以成为朋友,非要小孩子气地做敌人。叶子矜看不过眼,想插话,刚张嘴。——“你不要说话。” 这两个人在这方面倒是很有默契么。
“……”
“……”
季尺墨和阮言羽同时扭回头别扭地盯着对方,眼神交汇的瞬间,貌似有电流声在空气中磁磁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