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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霓虹

许久不见的“穷摇”妹妹又出现在我眼前,气势汹汹,杏目含泪,兴师问罪:“我当初选择放手是因为觉得你会好好对他,可是……你怎么可以伤害他,伤得那么深,那么重,难道你的心不会痛么?”

“我……”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爱他,所以,怎么可能会痛呢。”

“我……”

“不过,这样也好,你不爱他就请放手,让他自由。”

“我……”

“我会让他幸福的,我们会很幸福地在一起。”

“我……”

“你给我记住,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

“我……”

“穷摇”妹妹踏着轻快的步伐婀娜地走远了。

这件事令我脑中警铃大作,我也快一个礼拜没看见高泽了,没吃到他的爱心早餐,没听见他温柔的声音,没收到他的晚安短信……可是,道歉,我该怎么说呢?

“高泽,对不起,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太没有创意了,我摇摇头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亲爱的,人家知道错了啦,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人家吧,嗯哼。”不行不行,这个太油腻了,头皮都发麻。

“高泽,你丫知不知罪,告诉你,立马道歉,不然送你去泰国!”这个太剽悍了,还是不行。

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终于选中一套方案,然后给高泽打了个电话,约好在学校的饮吧见面。

风铃在我头顶响起,我扫了一眼就看到高泽坐在角落,陷在落寞的阴影里。

我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他连头也没抬,只说我给你点了你喜欢喝的饮料。我道了声谢,然后稍微地酝酿了一下才开口。

“高泽,咱俩和好吧,那天……是我不对,我心情不太好。”我紧张地等着他回应,他只是低着头把玩着火机,让幽蓝的火焰燃烧,熄灭,周而复始。依旧沉默着,过了半晌,就在我沉不住气之前他说:“其实,你只是习惯了吧,”

“你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所以才来找我的吧。”他终于抬起了头,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孔,一时说不出话。

“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还……爱那个人?”

“高泽,你误会了,他给我打电话只不过是因为他妈妈去世了,你不知道,他妈妈从小就抛弃他了,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妈妈去世了,所以他很难过才给我打电话的,他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我拼命地解释,可是他仍是不为所动,我的心也慢慢凉了下来。

“你还是放不下他,对不对?”

“高泽,你能不能别这样,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他妈妈去世了啊,他一定很难过……”

他似是自嘲般嗤笑了一声说:“阿宁,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嫉妒,不会难过,不会心痛?”

“不是的……”

“那我问你,如果我和他同时有危险,你会救哪个?”

“……高泽你别这么幼稚。”

“其实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吧,呵,一直都是我步步紧逼,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哪怕不是很多,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不知道那个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而我只是在脆弱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仅仅只是合适罢了。”

“不是的,高泽你听我说。”我攥紧他的衣角,也站了起来,可是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我死死地攥着,就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我怕他放开我的手,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握在一起了。

可是他头也没回,只是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他说他累了。

我一直以为我能经得起爱情的诱惑,可是当我发觉时,我已深陷其中,无法挣脱。年少时五彩斑斓的梦,在时光中渐渐的褪了色,蒙了尘。不是没有爱过,只是不能相守。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你包容我,给我强大的安全感,可是,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城市的霓虹像是彩色的糖果,流露出诱惑的颜色,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让夜也不宁静。我坐在露天阳台上看着远处,心里笼罩着一层薄雾,挥散不去。我的确是习惯他在身边,我也的确是放不下程焕,可是我是爱高泽的,我的放不下只是出于一种关怀,还有……对现实的无力。

当我听到程焕在电话那头凄怆地呜咽,语无伦次地说着他妈妈去世了,不在了。那些破碎的话语像是密密麻麻的刺。我感同身受,我想起了许逸安走的时候我也是那么无助,我难过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更何况,他的妈妈抛弃了他这么久,虽然他从没说过想念,可是我明白他也一定像我一样有过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的时候,宁肯咬痛嘴唇也要克制住不哭出声的时候。

我看不到他,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满脸泪痕,或许把自己关在不开灯的房间,躲在墙角流泪。

我只是难过,为我们相似的命运和遭遇,他和我一样,都没有了声泪俱下忏悔的机会了。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美好的时光,所以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呢。

你说你累了,所以不肯要我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无耻地享受你的宠爱,好多时候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又或者其实,我是根本就没注意到你也有脆弱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强大的,甚至是无所不能的,就像超人一样。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低头道歉,我们就会和好如初,你也还是会笑着叫我阿宁。可是不会了是不是,你再也不会这样叫我了是不是,不会温柔地吻我,不会紧紧地抱我,也再也不会认真地说爱我。

原来,我注定是要被幸福遗弃的。就算是曾经那么接近幸福,可是最后仍旧是两手空空。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李诗雯也和我一样席地而坐,她递给我一罐啤酒,自己却抽起了烟。

微涩的泡沫并不能让人真正地忘记伤痛,可是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吞下了,最后我趴在李诗雯的腿上一直哭一直哭。我知道我没有喝醉,借酒浇愁也只不过是大哭一场的幌子罢了。

那些苦涩的液体都倒流进了我心里,李诗雯只是不说话,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起伏不定的后背。我说李诗雯我现在特别难受,他连头也没回就走了,他不要我了……可是我只是可怜他啊,我早就不爱他了,可他却看不出来,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你知道吗,林逸宁,我曾经很恶毒地想过像你这样美好的就应该毁灭。我总是能在你身上看到从前的我,那时候我也是那么爱笑。可是现在,我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自己用冷漠来包裹,这样我就不必费尽力气去衡量微笑的弧度了。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by李诗雯

我走在学校里,满眼都是我们曾经欢笑甜蜜的影子,一帧一帧在我眼前闪过。我给他打电话他关机,发短信也不回,可是我却不敢去找他了,我怕他说再也不想见我。我害怕那样冷冰冰的高泽,全然陌生的高泽,我害怕自己坠入万劫不复。

可是,就这样结束了吗?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突然想到那晚高泽笑着说:阿宁,你舍得吗?是,我舍不得,我不想就这样放手。我再也不会任性了,我也不会忽略你了,我不会吝啬那些我心底里的话了,我也不会在转身之后头也不回了。

我只希望你能见见我,听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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