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月?!!”难以置信地,星宓轻轻地叫出他的名字,她为他取的名字。
星宓的声音很小,几乎被海浪的声音盖过,但是靖月却听得真真切切,因为,他笑了,倾国倾城。
“是,我是靖月。”
星宓也笑,眼中氤氲起一层雾气,有着久别重逢的惊喜与欣慰。
“别怕,有我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靖月说道,字字清晰。
“我知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星宓大声的道。与上一次她只身流落孤岛一样,靖月又在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忘却恐惧。
这两个人在干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含情脉脉,当他死的啊?海盗头子忍无可忍地抽出腰刀来指住靖月,开始发飙:“你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识相地快滚,留你条狗命。”
靖月的视线终于偏移了两分,看向海盗头子。靖月皱眉,这家伙还真凶,人类之间打招呼不是不管喜不喜欢对方,都应该说一些“有失远迎”、“久仰久仰”、“幸会幸会”之类的客气话吗?而且这个人还说什么“留你条狗命”?他是蛇哎,怎么留狗命啊?奇怪。
既然对方都发下战书了,那他没理由不应战啊?但是……该怎么开始好呢?
靖月的右手背在身后,有一层朦胧的蓝色光点闪烁在他的指尖,诡异而清冷……他在犹豫——虽然现在只要他一出手就可以在瞬间结果了这帮海盗,但是他不想让星宓看到他在用妖法,他不想吓到她。
就在这时,有只小喜鹊飞到靖月面前“唧唧喳喳”了几声后,靖月转头向东面树林的方向看了看,想了一下,便对小喜鹊点点头,于是,小喜鹊又飞回到喜鹊群中,接着,所有的喜鹊向西飞去,一大片,如风卷残云般,顷刻之间便没了踪影。
所有的海盗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就连星宓都是惊得目瞪口呆,这群喜鹊……好像……在听从靖月的指挥啊?
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头顶上没有了那些恼人的喜鹊们的威胁,海盗们还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现在只剩面前这个少年了,应该……会很容易对付的哦?
“放了星宓,我让你们走。”靖月对海盗头子说道。
“嗬,好大的口气,如果我们不放呢?你又能怎么着?”海盗头子摆出一副不屑地模样,但他的心里却在打鼓,这小子敢单枪匹马的来救人,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能让他找到,而且他还似乎可以驯服近千只喜鹊为他办事,他只听说过有人会驯猫驯狗驯鸽子,却从没听说过驯喜鹊的……依这种种迹象看来,这小子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靖月笑笑,云淡风清,却又无限惋惜地道:“机会已经给了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肯要的,到时别怪我哦?”
“你什么意思?”海盗头子反问,但是,立即的,他自己已经找到答案了。
有一队官兵猛地从东面的树林中冲了出来,速度很快,仿佛早已积蓄了十足的力量,就为了此时的一触即发。
海盗头子眯起了丹凤眼,心道,原来如此,但是,见过不少阵仗的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镇定下来,回头吩咐属下道:“各就各位,立即准备开船。”同时将刀架在星宓的脖子上,虽然是故伎重施,虽然他极不愿意惹星宓的讨厌,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大部分的官兵以整齐的军姿排成两排,前一排取单膝跪地式,手里的弓箭以最短的时间内拉满,瞄准目标,后一排则是操兵器在手,随时准备浴血奋战。另有小部分的兵士点着火把站在船前方沙滩的两侧,采取夹击之势,一时间此处海边亮如白昼。
九王爷来到船前,虽然看到宝贝女儿一天之中已经两次被人用刀顶着脖颈的大动脉,让他心惊胆寒,生怕惹怒了海盗头子来个鱼死网破,但是身为一个王爷,身为这里最高的指挥官,他必须要做到临危不乱。
“袁佑愉,如果你现在能够主动放开星宓格格,束手就擒,本王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哼,‘官’字两张口,你们当官儿的个个儿都是油奸舌滑的小人,小爷我上过一次当,还学不会乖么?谁还会相信你们说的鬼话。”海盗头子袁佑愉言词激烈,往事历历在目,让他怎能不咬牙切齿。
可是他没有想到,因为他大声的讲话,刀身竟无意识地抖动了一下,不小心划伤了星宓脖颈处的肌肤,鲜红的液体如丝般缓缓渗透出来,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条线,但是在她细嫩的美颈上出现,仍是令人触目惊心。
星宓吃痛地倒抽了一口气,声音很轻,但是离她最近的袁佑愉还是听到了。袁佑愉低头,立即看到了星宓的伤口,眼中不自禁地划过歉意,然后,他悄悄将刀移开了几分,只是象征性地抵在星宓的肩膀上,却又让外人看来不会太明显。
随后赶来的懿祯站在九王爷的身旁,在碧玉镯子碎裂的地方,九王爷急步赶上来并超过了懿祯所带领的队伍。
懿祯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口中呼出的气息仿如白雾,微熏着他绝美却惨白的脸庞。即使骨子里的自尊与骄傲令懿祯努力的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出他的不适,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暗中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倚靠在刘悦身上,硬撑着不倒下。
而,此时懿祯虽然看到星宓受了伤,但是在心痛焦急之余他还是察觉到了袁佑愉微妙的心理变化和动作——那个人并不想伤害星宓。
靖月的瞳孔紧缩了下,宛如黑色猫眼石般的眸子闪过嗜血的寒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居然令星宓受伤到流血……
“你上过当官儿的当?是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说说吗?”懿祯上前一步对袁佑愉大声喊道,如果想让星宓不再受到丝毫伤害,那么和平解决此次事件是最好的方法。
“我刚刚说过了,你们当官儿的个个儿都是小人,我不想和你们说话,如果你们不想这位如花似玉的小格格被割破喉咙死在你们面前的话,就放马过来啊?黄泉路上有星宓格格相陪,小爷我也不算寂寞。”袁佑愉放下的狠话令所有人皱眉,昭示了此事没有可转之势——要么,不顾星宓死活的杀上船去;要么,放他们走。
“好,放了星宓,我让你们走。”九王爷妥协的道,现在能够救回星宓才是最重要的,放走人犯之事,也只能事后向皇上请罪了,待日后再积极捉拿海盗以将功折罪。
“现在放了星宓格格?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吗?难保我前脚刚放了格格,后脚你就会背信弃义的让你的这帮属下们冲上船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凡是当官儿的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更何况,如果真的此时放了星宓,难保将来他和她之间再无交集。
“混账,本王说话一向一诺千金,怎可能出尔反尔,尔等小子莫要再罗嗦。”九王爷此番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没想到袁佑愉还是不信,让他不免火大了起来,但是又碍着星宓在贼人之手,不能太过激进,只得将一团火气压在胸口,不由得涨红了脸颊。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星宓?开个条件吧。”懿祯肃下脸来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最大的目的可能是要星宓随他走,并非只是一味的拿星宓做人质而已。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袁佑愉终于开出了条件,那就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星宓格格必须随我们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处小岛,我们会放了格格在那小岛上,你们天亮时再过去接好了。”
“什么?”懿祯微眯了眼睛,此人根本就是要借机骗走星宓,什么小岛?连篇的鬼话。
“岂有此理,到时你不肯放了星宓怎么办?你不相信本王的话,难道你这贼子的话本王就会信得?”九王爷也厉声道。
“不答应就算了,”袁佑愉冷笑,料定了他们不会同意,于是大声的对身旁的兄弟们下令道:“开船”。只要拿刀架稳了星宓格格的脖子,量这些官兵们也不能拿他们怎么着。
“是。”海盗们边应着边迅速开始起航。
帆已经鼓满,船渐渐地远离沙滩,这一幕不由得让九王爷更是怒火中烧,随即下令道:“冲上去。”
一声令下,所有兵士都向前冲去,有些动作快的年轻兵将已踏进海水中,准备翻身上船。
“你们敢。”袁佑愉大喝一声的同时,刀刃滑过星宓的肩膀,星宓“哎哟”一声,一股鲜血立时喷溅出来,成为月夜中诡异的红光。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懿祯和九王爷倒抽一口凉气,冰寒彻骨。攀上船沿的士兵在袁佑愉目眦欲裂地瞪视下,又退回了水中,其余将士们均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有星宓,在痛呼了一声后,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痛处,有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袖,沿着袖管一直流到她的手背处,一滴一滴,被海风吹乱,有如惊心般美丽的血红花瓣散落在甲板上……可是,感觉不对啊?星宓转头仔细看向身后,刹那间她才明白过来——“你……”
但是更快的,袁佑愉立即截住她的话,在她耳旁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许说话,否则下一刀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砍在你的身上。”
星宓迟疑的皱紧了眉头看他,眼中写满疑惑。
说时迟那时快,当所有人都在惊异于袁佑愉真的举刀伤了星宓格格的同时,有人拍了拍袁佑愉的右肩,袁佑愉直觉的转过头去,以为是他的海盗兄弟,但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只修长洁白的纤手已从他身后的左侧伸出来握住了刀身,轻松地将反射着青芒的钢刀移开了星宓的脖子,并向旁一拉星宓,眨眼之间,星宓已顺势脱离了袁佑愉的掌握。
袁佑愉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时,用力想从来人的手中将刀抽出,但是,令他更加难以置信地是,刀像似被卡在了巨石中似的,即使他两手并用,使出再大的力气也是纹丝不动,更何况他的左手臂还在流着血。
袁佑愉瞪大了丹凤眼,看住立在他面前的握住他刀身的少年。
这少年全身都弥漫着一股由内而外飘散的冷意,透过刀身传达到袁佑愉的手上直至全身所有的感观四肢,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少年的表情带着七分愤怒与三分杀气,死死地扣住刀身,却又是毫不费力的样子,月亮在他的身后,清冷而皎洁,海风吹在他的衣襟下摆上,如翻滚的波浪。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看起来纤弱而美丽,却拥有如此大的力量?
终于发呆够了的将士一见形势逆转,立即一拥而上,冲上甲板,想要制伏其余的海盗,岂料甲板上的海盗们早已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一探鼻息,并未死亡,只是昏厥。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怎样上船,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怎样制伏其余那些海盗的,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伤了星宓的人,都得死。”靖月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字字如剑穿喉。
语毕,靖月换了一只手来握住袁佑愉的刀,于是,刀刃转了方向,对准了袁佑愉,微一使力,反映着青芒的钢刀已朝着他的颈项劈来。
袁佑愉眼瞅着自己的刀正朝着自己的要害缓缓移动着,不由得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来。
就在还差寸许,刀刃即将割破袁佑愉的喉咙时,星宓忽然大喊一声:“靖月,不要杀他。”
靖月停住动作,向星宓看去,袁佑愉趁势放掉心爱的宝刀,转身欲跑,但是几柄钢枪已经更快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