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俱是一惊,不少人皆凝眸看向那霜落,然更多的人却是纷纷看向离镜。离镜这才笑语:“霜落早已拜入逍遥阁,与我离镜山庄再无干系。”
紫衣拧起秀眉,问道:“不知阁下师承何人?再者,既然逍遥阁明言不参与江湖纷争,阁下又何以如此?”
“霜落有幸,得以成为无殊阁主的亲传弟子。前来并非为了争夺虚名,而是受家师所托,让姑娘明白何为谦让。”
紫衣闻言大怒,冷笑讽道:“若想教导与我,无殊何不亲自上场?”语毕,紫衣即拔剑朝霜落攻去。
霜落不急不慌,缓缓褪了剑鞘。霜落的武学修为原本就高于紫衣,只是过于刚强冷冽,容易自伤。而青阳派的剑法大多讲究稳中求变,紫衣因身形娇小而更是灵活,故多是巧胜。现如今霜落由无殊教导,即成为他的亲传弟子。又因着逍遥阁的规矩,历任阁主只两名弟子,尔后择其一成为阁主,另一人则全力辅佐,故而霜落现今是极有可能是下一任逍遥阁阁主,便是这一点,也足够让紫衣站在这比武台上不下。
紫衣每一刺,霜落都是险险避过,而他手中的剑却仍旧保持着将的姿态。一连数十招下来,无论紫衣如何变幻都不能伤得霜落分毫。场下稍微有些眼力的人自是能够看出霜落多为避让,根本未曾动手。时辰一久,紫衣便愈发恼怒,用剑也失了准头,更是有几次险险上了自己。
这一次亦是如此,紫衣剑锋一转,快速迫向霜落。霜落单脚点地跃起,于半空中举剑格开紫衣,却不想是因为他用力过猛,亦或是紫衣不曾防备,竟一连后退数步,便是到了高台边缘也没有稳住。眼见她就要坠落时,霜落翻身一跃,急速抵达紫衣身前,一手持剑负在身后,一手连忙去拉她。却不想,紫衣一脚勾住台柱,任身子后仰朝下坠去,霜落不由又朝前探去几分。紫衣弯唇一笑,手中剑毫不犹豫对着霜落心口刺去,另一手更是探出拉住霜落衣襟迫他向前。
霜落皱眉,想要避让已是不急。
剑尖离霜落衣襟仅余一两寸之时,紫衣勾住的那台柱倏然断裂。紫衣大惊,可整个人已快速坠去。青楚见此一拍座椅扶手,如风掠出将紫衣接住。紧随其后,众人只见一白影掠过,霜落亦被给提了上去。
霜落垂眸,歉疚道:“霜落知错,请阁主责罚。”
紫衣挣开青楚跑到那台柱下方,果真有一道齐整的割口。紫衣委屈道:“师父!”
青楚走至紫衣身边,扫过那割口后便道:“纵然小徒行为有失妥当,但阁主此举未免不够正大光明。”
青楚话音将落,青阳派便呼声附道。场中其他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有人摇头不屑,亦有人愤慨难抑。然无殊仍是面带微笑,不言不语。
“呀,呀,诸位误会阁主了,那一刀乃是我离镜送出去的。霜落怎么说也是从我离镜山庄出去的,我如何会让他这般憋屈得就死了?这丫头如此歹毒狠辣,先是要断人手筋,现又在霜落施救时痛下毒手,这仅仅是有失妥当?青楚,现在青阳派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了?”
青楚面色渐青,青阳派因而怒骂声更高。无殊拍拍霜落的肩,示意他下去,随后道:“此事因逍遥阁弟子而起,今日诸位若有不满,无殊定当奉陪。”说罢,无殊单手负至背后,只留一手自由活动。
候了片刻,一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连连跃步踏至高台,手持双剑。中年男子抱拳道:“赐教。”
无殊颔首,男子已逼近,双剑一上一下攻去。离歌看着也不由悬起心弦,可尚不待她看清,已经听见双剑一前一后脆断的声音。中年男子愕然看着手中已断的剑,眸中是难以置信。
“承让。”
男子于是颓然离开,无殊又道:“可还有其他人?”
经此短暂一战,原本叫嚷着逍遥阁无德的人大多都消停了声音,便是此前怒意最为凶猛的青阳派也一下蔫了许多。离镜瞧着,悠悠然摇着折扇,似乎很是愉悦。
半晌过去仍旧无一人上前,无殊遂道:“多谢诸位宽容,逍遥阁就此退离。尔雪,你带着子苏离开。霜落,我们走。”语毕,无殊缓步自台阶走下,霜落垂眸跟上。另一边的尔雪也带着子苏悄然现身,又快速离去。离歌见此亦悄然离席,碎步跟了上去。待出了比武场,无殊方道:“离姑娘,不知为何要跟着在下?”
“若说是离歌想要见一见阁主真颜,阁主可愿成全?”
无殊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却道:“无殊相貌鄙陋,怕是入不得姑娘的眼。”
“可是同样的借口呢,阁主可是都事先记忆下了?还是说阁主便认为离歌是如此浅陋之人,仅以相貌取人?”
无殊回身,正待劝上几句,可不妨离歌已猝然接近。熟悉的淡香扑鼻而来,无殊一时怔忡,竟让离歌探手抚上了那半阙青玉面具。便是隔着这冰冷的面具,无殊也知晓这手的柔软与温暖,心中竟起了丝丝迟疑与留恋。很快,离歌的手便移到了颈项,离歌踮起脚,攀着无殊的肩靠近,在他颈间呢喃:“但凭阁主如此风姿,让离歌如何相信您相貌鄙陋?”
无殊回过神来,单手将离歌退离,温声道:“离姑娘,好生自重。若是让他人瞧见了,定要误会。逍遥阁本就极少外出,这一世虚名于无殊倒无所谓,可离姑娘却不能不顾。”
“阁主说得好笑。离歌早已嫁人,现如今都孕有一子,而这孩子父亲也已离我而去,阁主说说看我还有什么要怕的?还有什么要顾的?”
无殊一惊,竟出手握住离歌双臂,冷声问道:“那孩子你竟留下来了?”
离歌微痛,却扬起头看入无殊双眸,笑得灿烂,道:“自然。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伤害于他?”
无殊愈发用力,不觉让离歌蹙眉,可她却强撑着笑意。
“阁主。”霜落在一旁轻声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