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消息多为各国机密。眼见离歌就要跨出客栈,云阳突然道:“不知沈公子现今何处?”
“怎的,凭云世子的消息竟也不知沈家全族已遭景王惩处?我家少爷自是没有例外,离歌有幸逃过一劫,今日才有机会站到云世子面前。”离歌紧了紧捻阳,虽提到少爷俩字心口仍是忍不住泛疼,可到底是能够说出来了。云阳站在原处,唇边笑意不减,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震怒。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离歌走出客栈不久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一队人马,那为首一人竟如此前的沈醉一般装扮,连气度都万分相似,一时间让离歌恍惚起来,不自觉迈步接近。很快,那人也注意到离歌,可却是扬眉一笑,道:“离姑娘,你近来可好?”
一听这声音,离歌即刻便知晓此人,遂道:“庄主。今次怎不见霜落同行?”
“霜落有幸,得以实现心中所愿,现今已是逍遥阁中弟子,而不再是我离镜山庄中人。”离镜笑言,似乎对霜落的离去并未半点芥蒂。
离歌默然一笑,不置可否,告辞后便绕过离镜山庄一行人继续向前。她本是因不愿留在那间满是沈醉影子的客房里,可不想这锦绣镇的每一处她都能寻到沈醉的影子。当初短暂的剧痛过后,她本以为就此过去了,可不想现在到了这里那痛楚竟又丝丝绵绵地渗了出来,直至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无力,更让她有种想要痛哭的冲动。
离歌复又回到客栈之中,脑袋埋入双臂间,瑟缩着身子面向里侧。后面数日,离歌始终不曾离开客栈,直到到了那武林大会开始的时间方跟随众人一道前往铸剑山庄。山庄和上次相比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来人中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因着正式的开始乃次日,故而离歌并没有去参加的晚宴。
多讽刺?离歌枕着双臂躺在榻上,这屋子仍旧是上次她和沈醉共住的那间。屋外,风晚疏竹,传来沙沙声响。当空一弯残月,清冷却又无比真实的决绝。离歌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次日清早便醒了过来。
这一次依旧是在上次那比武所用的场地之中,只是大体布置有了转变,中间的高台换成了圆形,所有来客亦成圆形挨个排列坐席,离歌去了之后便随意捡了一高处位子坐下。不多时,场地中便聚起密密麻麻的人群,比之此前简直是多出将近一倍。约莫等到巳时,方有一中年男子现身,朗声道:“庄主此刻尚有事需处理,铸剑山庄今次只作提供场地之用,并不参与,故而诸位随意。”
男子说罢后抬袖挥手,唤来一众奴仆给在座所有人奉上了茶水茶点,而他自己却是很快便退离。众人心有诧异,自苍阳一举奠定铸剑山庄的江湖地位后,这武林大会便一直于庄内举办,却从未见山庄如此冷淡不管不顾的,这究竟是发生何事了?然众人诧异未消,已有一新入江湖的少年郎举剑跃上了用作比武的圆形高台。
“在下古羽秋,来自越国,今日有幸参与江湖盛事,愿向诸位前辈讨教讨教。”
一少女倏然离开位席,翻身而上。待离歌看清其相貌,又略作思索方想起这是那名叫紫衣的青阳弟子。
少女抱拳拱手,道:“青阳派紫衣。”言毕手中剑已出,古羽秋侧身避让,同时拔剑对上紫衣的剑。不想紫衣一松手,迅速将剑换至左手,右手则出掌。离歌瞧着这招式颇有些熟悉,尔后方想起这正是当初石头配合尔雪对付绝言的招式,没想到这紫衣竟学了过来。虽只得其形,却因身量娇小而多出几分灵活,想来她也只是用来分扰这少年的心神罢了。
想起石头,离歌却又心奇起来,如今沈醉身份已明,木头业已知晓乃逍遥阁藏书斋的掌事,可到现在她却依旧没有见到石头的踪影。若为逍遥阁中人,这司祭当是由他来才是,若非逍遥阁,又离了尔氏,那么他还能是在何处?但,离原争夺寒雪玉那一次,石头仍是和木头在一起,如此看来他二人当是联系紧密才是,且同样是为了无殊,没道理石头不是逍遥阁中人……也亏得那次由涯夜出面,若被他人知晓逍遥阁参与其中并造成那般大规模的伤亡,只怕少不了再一次的围攻。
离歌摇头冷哼,待她再次凝眸看向高台之上时,却见紫衣已一剑挑了古羽秋的剑,同时一掌击中他胸口。本以为胜负已分,就该于此停手时却见那紫衣扬剑直至古羽秋手腕,竟有断其手筋之势。离歌虽有心惊,却也只是蹙眉,几时不见,这少女已从当初担心师兄的良善转变成了断人退路的心狠了吗?
青楚出声阻止,可却已拦不下那剑的落势。适时,一素色缎带窜出,缠上紫衣的剑,硬生生将剑定住。紫衣怒道:“不知何方高人出手?”
“高人还远远算不上,只是这比武的规矩向来不都是点到即止吗?莫不是青阳派何时已定了这般凶狠的规定,定要取败者的手筋脚筋?”
离歌看过去,却是此前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子,曾有一次亦对她出手来着,来自秦国幻雪宫。
“紫衣,回来!”青楚怒而拂袖。紫衣恨恨咬牙,却又不得不走下高台。直到这时,那跌落在高台上的古羽秋方后怕地拾了剑站起,虽是狼狈可却不见羞愧,只身走到幻雪宫所在的位席,对那出手的女子欠身道:“羽秋技不如人,承女侠救得一命,不知女侠如何称呼,羽秋他日定寻得机会报此大恩。”
“女侠称不上,我叫唐非晚,师承幻雪宫。我也并非刻意救你,只是不愿这规矩坏了下去,算不上什么大恩。”
古羽秋又拱手作了一揖,温声道:“多谢唐姑娘,在下就此告辞。”
唐非晚颔首,在古羽秋离开便又看向高台。紫衣于位上嘟囔道:“不过是宫晚翎的弟子罢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时,离镜对身边一少年耳语几句,少年便走了出去,可不想另一人已先一步落在了高台之上。离镜甫一看清那少年模样,便让将迈步的少年回来,唇边泛笑。
“霜落想要同紫衣姑娘讨教讨教,还请应下。”
青楚拧眉,自是知晓以紫衣修为断无胜过霜落的可能,可紫衣却已连施轻功跃了上去。而离歌闻言亦是抬眸,巡视起四周。如今霜落已入逍遥阁,那么定还会有其他人陪同。
紫衣站定后,持剑拱手道:“青阳派紫衣。”
霜落微微欠身,道:“逍遥阁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