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离歌拼尽全力追了上去,可石头却似故意一般提速,转瞬又将她落下,最后还是木头对石头低语了几句方才让他停下。石头站定,仍是背对着离歌,木头则回过身对她问道:“离姑娘,还有何事?”
“少爷……他如何了?”
“若离姑娘提的是赵世子,那便应该丧生于燕云骑之手了。”
离歌脸色微僵,眼见木头准备回身方又急忙道:“我说的是沈家二公子沈醉。”
“呵,离姑娘。”木头浅笑,眸中戏谑起,带着几分嘲讽道,“抱歉,沈家少爷的事我二人亦不清楚,石头将他送回楚王宫后并未留下,故结果如何恕我给不了离姑娘答案了。我二人尚有其他的事,无暇停留,这便告辞了,离姑娘。”木头说罢便回身,石头当即带他离去,显然半刻也不愿再停留。
离歌再欲追去却是被涯夜拦下,离歌不由怒而出掌,涯夜制住后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再者,追上去便有用了?我不妨告诉你,那二人若非自己愿意,否则这燕云便无一人可让他们开口!”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离歌单手覆面,身子向下滑去,而涯夜担心她受凉又将她给拽了起来。
“有这时间伤感,你倒不若去想想他二人的主子究竟是何人。能让尔炻和子木甘心离开各自家族,甚至于舍弃了姓氏低调为仆的人绝不简单。”
离歌闻言惶惶抬眸,颤声道:“不是少爷?”
“沈醉其人,不过尔尔,楚世子这一身份绝无可能。”涯夜冷哼,沈醉二字咬得极重,又带着几分切齿意味,让离歌不解。涯夜也不解释,将离歌丢给尔雪后便大步朝离原外走去。身后那一幅瑰丽妖冶的画卷渐渐远去,浓厚的血腥气息也逐步散去,直至被人搁在脑海深处。
这一场关于寒雪玉的争夺就此消停,除却尔氏和子氏是尚未踏进离原便折返,其余派出的人马皆是无一人返回,而逍遥阁关于此事的记载甫一完成便被束之高阁,在无殊令下无人可谈及。诸方人马对于这一结果自不会满意,正待继续派遣探听消息之人时那连月的雪却是渐渐止住。一时间,各地百姓皆奔走相告,极为喜庆,连景王扶桦也因而宣旨布告天下,道:为庆贺异象止,数月前因故耽搁的朝觐于两月后补行,并借此机会设国宴,普天同庆。离歌听闻到这一消息的当晚便自逍遥阁中离开。
涯夜走进无殊房间,缓步踱至他身边,低声问道:“可要让几人跟着?”
“这是她的选择,逍遥阁又岂能干涉?”无殊摇头,转了轮椅离开窗边。
涯夜轻笑,反问道:“逍遥阁不能干涉,那你呢?”无殊顿住,半晌后轻嗤一声,便继续向前到了榻前。这时,一旁的萧上前,帮着将无殊给抱到榻上。见涯夜并未离去,无殊复又笑道:
“你既有这闲暇,不若去帮一帮子苏。这阵子让他整理藏书斋只怕也是苦了他了。再者,这一次事态不轻,记载是少不得的。我的错,终究是要留在这逍遥阁之中。”
“怕什么,藏书斋的主人已经回来,还用担心子苏?至于说这一次乃是你的错,谁人能一辈子不犯错呢?便是师父,也在临终前忏悔了许多,你莫要太过纠葛了。”涯夜摇头,道完后便轻摇折扇出了房间。
无殊沉默,垂眸盯着渐渐恢复血色的双手,也不知是想起什么而扬起一抹浅笑,然不过须臾便愣住,后道:“罢了罢了,还想这么多作甚?萧,下去吧,让我休息一会儿。”
两月后,离歌放轻了步子猫步在王庭的屋檐之上,待抵达一处僻静的宫殿方矮下身子,掀开一片青瓦朝殿内看去。闪烁昏黄的烛火下,一青衣男子手持书卷而坐,时不时低咳几声。过了片刻,男子咳声接连不断,面色,似有气喘之势,离歌凝眸看去,恰逢守在外殿的小厮端了茶疾步走近。
“世子,夜也深了,还是快些歇息吧。”
男子放下书卷,接过茶杯垂眸,待润了喉方笑道:“无碍,让我再看些时辰。”
“世子!您该顾着些自己的身子,现如今大世子已经……若您再不顾惜自己,让王如何是好?”
离歌微愣,这时身后却传来极为炽烈的气息。回眸看去,却是一红衣女子立在远处,面上覆着面具,简单束起的长发凌乱飞舞,红衣飘然,手中缎带随着衣摆飘出很远。离歌失色,她早闻燕云骑七骑中有月之一骑,其首领为一身穿红衣的女子,善舞,可轻易乱人心智。离歌未敢长久停留,当即轻点石瓦,连连朝前掠去。
“世子,您可听闻到什么动静?听上去倒像是这屋顶有夜猫似的,可这里是王庭,如何会有得这夜猫?”
男子失笑,连连摇头,道:“你啊,若是累了便去休息,莫要在这胡思乱想,扰人心烦。”
“世子,哪有奴才先去休息的道理?自是您到何时,奴才便侍奉到何时。”
男子无奈,唯有收拾了书卷起身,道:“好,我这便去休息了,你也回去可好?”
见男子当真朝榻边走去,小厮这才笑着连连颔首,忙上前伺候,直到男子合上双眼他方才吹熄烛火退了出去。听闻到脚步声逐渐消去,男子低低笑出,正待起身时耳边却传来极低的声音:“莫动。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便离开。”
男子犹豫片刻后便颔首,离歌于是问道:“你可是楚远?”
“正是。不知姑娘是?”
离歌继续问道:“那楚寒现今如何了?”楚远震惊,右手不由捏起衣摆,沉默片刻后仍是没有回答。
“说。”
感觉到脖颈处抵着的冰冷匕首,楚远方淡声问道:“楚远可否知道姑娘是何许人也?何以会知道王兄之事?如若不然,怕是楚远不能坦诚相告。”楚远说罢,这陷入黑暗中的殿宇便彻底安静了下来,不闻半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楚远方再次听闻到离歌的声音。
“……在楚寒尚是沈醉之时,我曾是他的妻子。现在我不求其他,只想知晓他到底如何,可有脱离危险。”
楚远似有极大的兴趣,问道:“你便是王兄多次在信中提及的阿离?”
“信?”
“正是。早在王兄十七生辰过后,我便有接到他自各地送来的信笺。我因身子孱弱而不得离开王宫,王兄便在信中给我讲述他在燕云各地的见闻。约莫是一年前,他的信中开始出现阿离这个名字。我看的出来起初他只是担心你,可后来便不同了,我知道你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所以他才会为了你一再推迟回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