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说罢,离歌便沉寂下来。约莫是过了半盏茶的时辰,离歌方再次问道:“那,那他现下如何了?”
“王兄的伤,王宫里的大夫都没有办法。父王想了很多办法留下王兄,可是没有一个是成功的。”楚远垂眸,话语中凝满了哀思,“你说你曾是王兄的妻,那么你可知是谁伤他到了恁般地步?王兄为人虽说有些浮华,可那都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我不明白会有何人想置他于死地?”
离歌握着兵刃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问道:“他不曾告诉于你是何人上了他?”
楚远摇头:“王兄被送回来时,父王即刻大怒,急忙寻找大夫的同时也问了是何人下得手,但王兄无论如何都不愿透露。父王甚至因此病倒了。王兄离开后,父王无法只得立了我为世子,楚国再折腾不起了。”说着,楚远忽然抬眸,毫不在乎架在颈间的匕首,对离歌问道,“你可知那伤他之人是谁?”
“不……不,我不知道。”离歌慌乱起来,适时,殿外又传来脚步声,离歌便匆匆收了匕首自一窗间跃了出去。待离了有一段距离,离歌方缓下速度,右手下意识地抚向小腹。然这时,迎面却有红绫拂来,冰凉而飒冷。离歌抬眸,发现立于她身前的正是此前那红衣女子。如此近地观察那青铜面具,离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畏惧之感,下意识便后踏一步。
下一瞬间,红绫已缠了上来,离歌只闻一声低叹便察觉到窜入鼻中的异香。待她反应过来再屏息却已是不及,红衣女子随即向前瞬移一步接下已身子的离歌。红绫收,女子将离歌抱起向王庭外走去。
“离歌,你真的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夜幕下,红绫委地,一路飘扬而去。
离歌睁眼时,入目便是简单而朴素的床幔。猛地自榻上坐起,离歌四处打量起来,但眼前的情景对于她来说却是全然陌生。掀了被子起身,离歌走到外面,却发现莫说这小木屋,便是这方圆数里她都无半点印象。
“你醒了?”
离歌震惊,忙侧头看去,一粗布麻衣的老人提着些野禽缓步靠近。离歌下意识皱起眉,这老人竟能没有半点声息地靠她如此之近,怕是功力不浅,且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若非老人率先开口,她定然是不会发现的。离歌略有防备地后退数步,老人瞧了咧嘴一笑,毫不在乎道:“你这丫头防人之心倒是重得很。”
说罢,老人自顾自地提着野禽走到了一旁被当做厨房的小屋,随手便将手中的东西丢进了一直备着的热水之中。老人擦擦手,很快又走了出来,瞅了离歌一眼,见她立在原处,便道:“老头我要是准备对你下手,还用等到现在?小姑娘,你不顾自己,也要顾惜一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莫不是小姑娘你不打算要这孩子?可是他爹负了你?老头我最恨凉薄负心之人,你且告诉老头,让我去帮你收拾收拾。”
“……没,老丈误会了。我并未打算放弃这个孩子,而且,他的父亲是为了我才出事。”离歌说完便垂下了头。
老头闻言笑道:“既是如此,这些日子你便在这里好生养着,老头我也好给你备些补身子的。待孩子出世,你也该想好后面的决定,如何选择,是走是留,老头我自不会有话说。”
离歌颔首,她虽不清楚自己何以会来到这陌生之地,还有个来历不明且高深莫测的长者陪着,但她确是已有了决定。无论如何,她会让沈醉的孩子平安,但她更要去做那思量已久的事。她等得够久了,离渊也等得够久了,过去了多少年,她都快要忘记,但这一次她绝不要再让任何人来左右她们姐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