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回去樱雪园时,木头和石头都已回来,正帮着离歌一起收拾院落里的残状。樱雪园前半皆是成片的樱花,故而并未有太多影响,后面几座小屋也不算难收拾。加之其他几位侍婢和仆从,沈醉这般回来已没什么可插手的地方。
见到沈醉,木头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欠身道:“既然少爷已回来,木头便正式向少爷辞行。我和石头明早便走。”
“为何?”沈醉拧眉,眉眼间一时流露出太多复杂情绪,让离歌亦微微诧异。
木头抬眸,平静直视沈醉,答道:“我和石头并不属于此地。长久留下去并无好处,相反,甚至可能会坏事,我相信这样的结果并非少爷乐见的。个中详细,少爷当是清楚。”
沈醉怔愣过后苦笑摇头,应道:“我明白了,这便不留你二人了。”
“多谢少爷,日后若有缘再见沈公子,这声少爷木头仍是要唤的。”说罢,木头便同木头回身,各自回了屋子。离歌走到沈醉身前,挽着他的臂膀问道:
“这一切可都是因为阿离?”
沈醉摇头,捏了捏离歌面颊笑道:“阿离,莫要多想。木头说得对,他和石头并不属于沈府,他们有更重要的事需做,为我耽搁如此之久已是难得。来,笑一笑,过些日子便是少爷的生辰了,少爷可不想见到一个终日苦着脸的阿离。”
离歌颔首,扯出几分笑容。两厢安静片刻后,离歌方问道:“少爷,再有些日子可是到了十五国世子朝觐的时间了?”
“是啊,便在我生辰的半月后。届时,各国世子齐聚帝都,又该是风起云涌了。”沈醉仰面叹道,想起此前书房的对话顿时心生愧意,不由紧了紧离歌的手。
次日一早,沈醉尚未起身,而沈府中的晨雾亦未散去之时,木头便和石头齐齐离开。不知是否是离歌的错觉,自两人离开后,整个沈府便渐渐沉寂了下来,沈谦不再来寻沈醉的麻烦,沈飞云亦鲜有现身之时,连樱雪园中樱花都日渐凋零。对于沈醉即将到来的生辰,府中依旧在布置,可却让人察觉不出喜庆之色。可对于这一切,沈醉并不在乎,每一日仍带着离歌在帝都中四处游耍。
沈醉生辰那日,离歌缓步走在沈府中,只觉周遭一片安静沉寂,好似无半点声息,而那些喜庆的红色灯笼也仿若成了笑话。日暮时分,离歌将晚膳送到了沈醉的屋中,这才发现府中备下的礼全都被他塞到了角落里。
“少爷,该用晚膳了。”想起此前沈醉的话,离歌特意端出了极盛的笑容。
沈醉自里间走出,坐下时掐了掐离歌的面颊,显然心情颇好。自因七星被追杀后,沈醉似乎喜欢上了离歌的面颊,总时不时地掐或捏,倒让离歌用了些时日来适应。待沈醉用罢,离歌并未急着收拾,反是将沈醉给拉进了里屋。
离歌于沈醉身前站定,平缓了呼吸后仰面,道:“少爷,今日是你生辰,阿离也没什么给你的,就让阿离今夜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沈醉闻言面色一凛,说不出是因为怒还是惊。许久过后,他方抬手抚上了离歌的面颊。
“阿离,你这是何苦?木头石头离开,与你并没有关系,便是沈府现如今这样,亦非你的错。你无须心生愧疚,更不必用自己来补偿。”
沈醉话音未落,离歌便连连摇头。离歌踮起脚,拉着沈醉的衣襟让其微微俯身,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离歌双颊便泛起粉色,离歌道:“少爷,你要相信,阿离之所以会如此说,那是因为阿离想这样,而非什么其他的原因。少爷,真的是阿离想。”说着,离歌闭上双眸,颤抖着身子靠前,终是如愿碰到沈醉的双唇。沈醉双臂扶着离歌腰身,微愣过后似想将她推开,可这时离歌却是将双臂紧紧缠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察觉出沈醉的推拒之意消却了几分,离歌便松开双臂,微微离开。然下一刻,她却是缓缓解起了上衣。沈醉一把按住离歌的手,正色道:“阿离,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对于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对于你来说又是什么人?莫要因一时糊涂而致他日后悔。”
“少爷,阿离想得很清楚,自少爷说要给我自由开始我便一直在考虑,阿离从未像此刻一般头脑清晰。阿离想一直陪着少爷,一辈子呆在少爷的身边。阿离失去过很多,现在,阿离想争取一次。阿离……阿离是爱着少爷的。”离歌抬眸,直视沈醉一字一句道。
“阿离……”沈醉垂首,抵着离歌的额头低声叹道。离歌轻笑,一道掌风挥灭了屋中烛火。
次日,当离歌醒来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沈醉时,唇角不由便弯起,可想起昨夜却又登时红了脸。她从未想过会和任何男子亲密到如斯地步,但现在她却和沈醉走到了那一步,毫不后悔、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给了他。离歌兀自出神,冷不防沈醉突然睁开了双眼,凑近到她脖颈处呢喃道:“醒了?”
离歌颔首,沈醉见此轻笑出声,一阵阵热气拂到她的颈间颇有些酥麻。
“阿离,可后悔?”
“不悔。”离歌话音将落,沈醉的吻便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极轻极柔地印在了颈项处。初尝滋味的离歌如何受得了这般逗弄,不一会儿便呜咽起,告饶道:“少爷,少爷,阿、阿离……”
“呵,阿离怎样?”
离歌不愿回答,直接自被中探出一臂攀上了沈醉的脖颈。沈醉低笑不止,复又覆上离歌温软双唇。
为准备临近的朝觐,帝都中的兵防显然要比往日严密许多,几乎是每隔数十步便可见身穿盔甲的士兵。沈醉与离歌十指相扣走在这街道之上,一眼看去,顿觉要冷清不少。可另一方面,又是多出不少人,离歌不解问向沈醉。
沈醉答道:“十五国世子并非同时抵达,如秦国地处偏远便常常早出发许久,以致秦国世子往往都是第一个抵达帝都的。而在世子抵达之前,其本国要先来上几人,将世子在朝觐期间的起居安排好。朝觐期间各国世子齐聚,乃是刺杀的最佳时刻,若有一丝差池便会撼动一国之本,故这先来的侍从皆是半点马虎不得。瞧见街道尽头的玄衣队列了吗?他们便是秦国侍从。未免生出动乱,这几日百姓皆是严令出行,如非必要不可擅自离家,故要清冷许多。”
沈醉说完,盯着前方那玄衣队列忽又轻声道:“也不知今年楚国可会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