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云一时无话可应,黑衣人见此便抬起右手,接连比划了两三个手势。原本隐匿身形的黑衣人登时便显出身形散开,朝着
沈府各个方向而去。沈飞云无法,只得如实道:“世子现如今已被人盯上,若你鲁莽行动将他带离,却未必有那能力将他安
然送回到楚王宫。”
“如何说?”
“在回帝都之前,曾有数名绝杀岛杀手意图刺杀。所幸当时世子身边有众多江湖人士,这才未让绝杀岛得逞。从得来的
消息来看,绝杀岛此次当极为重视,派遣了七名杀手不说,连那岛主也亲临。现如今岛主绝言虽下落不明,可依着绝杀岛向
来的行为来看,必定不会放弃此次交易。”
黑衣人蹙眉,不一会儿又是反问道:“那你又如何能保证世子在沈府便是安全?能让绝杀岛花如此大的气力,又有机会
能猜出世子身份的,最有可能便是这帝都中人。除却帝师东夜镜,便是景王扶桦。”
“在这帝都中,我沈飞云尚是有些门路的,假以时日定能确定背后之人。故而,我的建议是,你们先留下,待解决了绝
杀岛这一麻烦再将世子接回楚国。”
黑衣有略有犹疑,沈飞云于是接着道:“当然,你若有所怀疑大可派遣一两人守着世子所在的樱雪园。不过我奉劝你一
句,在消息明朗前,切忌送半分讯息回去,否则便极有可能将世子连同整个沈府双手奉送给了敌人。”
沈飞云说完便持着灯笼转身离开,在回廊的转弯处碰见沈谦,便由沈谦接过灯笼,父子两人一道离去。而此时的樱雪园
却因外人的入侵而碎了平静,早在第一个黑衣人轻身跃进时离歌便醒了过来,另一屋中的石头也同时睁开了双眼。感觉到闯
入之人越来越多,离歌猛地坐起,急忙披衣奔到沈醉的屋中,而石头亦是第一时间起身,取了床头的刀踏出了屋子。
清冷月光下,石头翻转刀身,冷冷看向不断接近的陌生人影。石头听脚步声数了数,约莫共有十四名。
很快,黑衣人也都见到立在主屋前的石头。为首一人一个手势下,十四人便即刻分为两路,七人由他带领迎上石头,余
下六人则轻身自窗间翻身闯入屋子。因一时情急离歌并未取刀,故面对六名黑衣人只得赤手上阵。
黑衣人并不清楚离歌身份,又急于确认沈醉身份,遂下起手来招招制敌。饶是离歌再厉害,于黑夜中赤手对付六名来自
楚王宫的精英暗卫亦有些吃力。片刻后,离歌便被一人刀锋扫到,整个人朝后跌去,直跌至沈醉身上。沈醉因而睁开双眼,
颇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离歌。
离歌却因此想起了夜萤,探手至沈醉枕下将其取出,莹润的光芒立现,将这屋子照得透亮。此前的束缚去除,离歌依着
跌在榻上的姿势一翻身,登时踢落两人。正待离歌站起寻那绮罗时,屋外的打斗声骤止,屋内的六人也似听到什么命令一般
齐齐收了兵器后退,于屏风处站立。不多时,外面走进一黑衣人,身量较高,从露出的双眉来看年岁略为年长。
这人盯着沈醉半响,后歉疚道:“吾等为老爷请来保护公子之人,这番莽撞扰了公子休息还望见谅。”
离歌蹙眉,若当真是沈飞云请来的护卫,何以会黑衣蒙面?何以会不知晓她和石头身份?
离歌思量未歇,身后沈醉却突然探来一手,握着她的腰将其一把揽到了榻上,恰好跌在他怀里。沈醉本就仅着里衣,因
着此前的揉搡早已是衣襟大开,露出大片肌肤,那长发又是随意披散,真真是一幅颇为引人遐思的画面。偏偏沈醉还不打算
就此放过这些黑衣人,只见他微凉的指尖自离歌衣摆出探进,头微垂,鼻尖抵着离歌的脖颈,缓缓磨蹭的同时呢喃道:“岂
止是休息?既是老头子请来之人,怎可不知今夜是本少爷的洞房花烛?”说着,沈醉已抱紧离歌,垂头埋进她的颈项处,连
连吮吻。
“属下知罪,这便告退!”熟练而齐整的动作,很快所有人便都退离了樱雪园。
沈醉这才松开离歌起身,拧眉站到了窗前,适时离歌前来将窗关上,道:“虽已入春,可夜间仍是有些凉,少爷当心点
。”说罢,离歌习惯性地靠近给沈醉整理衣襟,然未待触及便被沈醉拦下。沈醉揉了揉离歌的发心,温和道: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离歌颔首,垂眸离开了沈醉的屋子。沈醉回到榻上,捡起被离歌丢弃一旁的夜萤,若有所思。
这些人来时本就已是后半夜,退离后不久天色便渐明。沈醉带着木头找到于院中和沈谦对弈的沈飞云,以扇指向他,怒
问道:“老头你到底是何意?昨夜不是你盼了很久的洞房花烛,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些不识趣之人?”
沈飞云捻须而笑,一派无辜模样,道:“你也知道我盼了有多久,如今你轻易答应倒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不遣些人去探
探如何能让我放心?现在看来,我是可以安心了。”
“可不是么?我听闻,你那丫头似乎很得你心啊。如何,昨夜滋味怎样?”沈谦落下一子,同沈飞云一般调笑道。
沈醉恨恨,不一会儿便跺着脚离开了。这时,沈飞云方摇头道:“他这般模样,让我如何告知于他?”
“爹,你当真认为沈醉不知道吗?他可一点都不傻,如何能不知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想一想,他是何时便不再唤你爹
了?又何时变得和纨绔子弟一般狂妄不羁?”沈谦亦是摇头,只是那笑却多了几分苦涩不舍。
走到樱雪园的门口,沈醉突然犹豫了,迟迟不曾迈出一步,到最后终是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木头无奈,随即唤道:“石头,跟着少爷。”石头闻言自园中窜出,一闪身跟上了前面的沈醉。
木头走进园中,却见离歌候在那里,见到他,离歌低声道:“少爷他还是无法面对离歌吗?”
“少爷他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认为他拖住了你的脚步。只要你能和以前一样,他终究是会接受的。毕竟,这亲事未曾当 真。”
木头说完便进了屋子,留下离歌一人仍坐在樱花树下。入夜时分,石头方扶着沈醉回来。看其模样,怕是早已烂醉如泥。将沈醉安放到榻上后,石头对离歌道:“少爷他只是心绪烦闷,你别多想。”
离歌苦笑,她如何能多想?待石头离开后,离歌便打来一盆热水给沈醉擦拭着面颊和双手。正当她准备解开沈醉外衫时,沈醉突然睁开双眼,盯着离歌轻笑出声。离歌索性作罢,想着先给他备些醒酒茶去。
“少爷,先等等,阿离这就拿醒酒茶来。”
可是沈醉却拽着离歌的手不让她走,离歌回头,只听沈醉道:“阿离,阿离……还记得上一次你醉了,我好不容易才将那酒坛给拿开,现在轮到我醉了吗?可、可是我明明都醉不了,你说怎么办?阿离,我并非特意将你牵扯进沈家,我…只是也想让你见一见家的模样,但是我错了。早知会有今天,我便早该让你走的,回越国也好,留在铸剑山庄也好,都好过让你,呵,嫁给我……”